想叫母亲多留一段时日,好叫旧区改造的事儿再往后延一延?是舍不得利用母亲,还是忽然发觉,有一个人比母亲更适合拿来利用?”
他说话时唇角始终噙着点笑意,语气轻淡,听不出喜怒。
江瑟幽黑的眼静静看着陆怀砚。
夜风垂落积在枝桠上的雪,他身后的红丝带起起落落,叫她清澈的眼眸平添了几分血色。
从他在电话里问起旗袍店的事开始,她就知道有些事瞒不住。
当然,她也没准备瞒。
他那样聪明的人,丁点大的蛛丝马迹,他都能揪出来,还不若坦坦荡荡地放他眼皮子底下。
江瑟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陆怀砚,那日在寒山寺,你说你在重新认识我,那你现在,识得我了吗?”
她看他时,巴掌大的小脸微微仰着,被温热茶水润泽过的唇瓣泛着艳丽的红,微微弯起时,会拉出一条很漂亮的曲线。
“不识得你,怎会让你半夜来我房间?又怎会一下飞机就不辞辛苦地来这里寻你?”喉结缓缓下沉,陆怀砚慢声道,“我比谁都清楚,现在的你是江瑟,不是岑瑟。”
“那识得我之后呢?”江瑟往前走了两步,与他只剩下一臂之隔的距离时,不依不饶地抬头问他,“你要做什么?”
陆怀砚垂眸笑了声,很快又抬起眼,“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还是说,我做得还不够明显?”
风似乎又大了些,雪花簌簌落下。
江瑟进屋后便解了围巾,这会脖颈挨了一团寒津津的雪沫,整个人冷不丁打了个颤。
她似乎格外怕冷。
鼻尖、口唇都被冻出了很艳的红。
江瑟轻抬手,拍走脖颈上的雪。
雪团缓缓坠落,落地的窸窣声倏忽间被另一种窸窣声取代,一阵暖风带起的沉香味蓦地包裹住她。
陆怀砚将身上的大衣披她身上,手探入衣领内,将她的乌黑的长发从衣领里缓慢拨出。男人的手并未触碰到她后脖的皮肤,但江瑟仿佛能感知他手掌里的热度。
眉梢轻一顿,又听见他说:“头发比上回长了一截。”
一句话,叫江瑟想起了在君越停车场,她几绺头发因着静电缠住人肩膀的场景。
她抬起眼。
陆怀砚也正看着她,修长骨感的手拨好头发后便揪着衣领两侧,柔柔一扯,便将她扯向自己。
他低下头,鼻尖擦过她的鼻尖,目光与她平视。
“虽然知道你心里什么都懂,但我想,我还是应当做得再明显些。”男人漆黑的眸子如同藏锋的刃,“听我母亲提过没?寒山寺那老和尚说我今年会红鸾星动,江瑟,你就是那颗红鸾星,我想要你。”
他说想要她时,声嗓无波无澜,面色八风不动。
独独那双深邃润黑的眸泄了点心事。
又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入侵感。
江瑟没有避他的目光,墨黑的眼,直勾勾与他对望。
仿佛在试探着这话里话外的真心究竟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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