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不屑:“内陆生意有什么好做的?”
内陆利薄,现在仅有的市场,尤其长江上游,都被外国公司垄断,中国公司寥寥无几,只能负责其中某一个航段,很是寒酸,就算能开起来,经过不同地头蛇控制的两个地区,人家要是想找借口卡你,多的是借口,这就还需要广泛的人脉去协调这些事情。
闻言没什么时间绕圈子,就开门见山:“日本人已经占了东三省,不费吹灰之力,如今日本军国主义野心勃勃,连他们国家的政府官员都敢直接下杀手,更不要说面对一个毫不反抗的中国。而中国论政治中心,自然是北京,可要说经济繁荣,此时莫过于上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日本人也知道,有了上海,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我听说伯父生意大多集中在宁沪一带,这可不大稳妥。”
有求于人,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先套套交情,拉近关系,等混熟了再道出目的,水到渠成。
但闻言觉得自己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紧迫感,他所能利用的时间简直可以用倒计时的沙漏来计算,更何况在冯云这种人精和大佬面前,拐弯抹角反而事倍功半,还不如实话实说。
闻言知道自己的主意不算惊艳,但一时半会想跟冯云搭上关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冯云听了他的话,惊诧地挑挑眉,反应跟之前张元济差不多,好像不相信这番话是由沈魄这种公子哥自己想出来的。
“这是你家里哪位长辈让你出面的?”
闻言:“我要说是我自己想的,伯父信吗?”
冯云:当然不信,你要有这智慧,还会成天吊儿郎当喝酒泡妞?
不过他也没纠结这些。
“据我所知,沈家的确也与卢作孚合作航运,不过你们自己只有两条船,是想拉我入伙跟卢作孚分庭抗礼吗?”
闻言有点傻眼:啊?沈家真有航运生意?
他初衷只是觉得按照这种趋势下去,工业和政经中心往西南迁移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日本人一来,除非冯云愿意当狗,否则人脉再广也无济于事,生意做得再大,在别人眼里也是一块肥肉。
但闻言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出的这个主意,好像太鲁莽了。
他根本不知道冯云的背景底细,也不知道对方跟日本人有没有暗中往来,现在贸然找上门,交浅言深就说要跟对方合作生意,谁会答应?
作为现代普通人的闻言,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子智商,别说去古代,就是放在民国,可能也寸步难行。
冯云看他肉眼可见泄气,挑挑眉。
闻言抓了抓头发:“抱歉,冯伯父,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其实我只是想通过做些事情,让家里边对我刮目相看,所以一时冲动想出这个主意,这事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打扰你了。”
冯云似笑非笑:“沈少爷这是在逗我玩吗?”
闻言起身,朝冯云鞠了个躬:“是我太幼稚了,冯伯父见谅,要不等我回家找长辈商量之后,再给你一个交代。”
冯云看着这一会风一会雨的年轻人,也觉得跟他计较没啥意思,挥挥手,“你走吧。”
闻言一走,旁边屋子推门走进一个人。
“王老弟怎么看?”冯云问他。
“这年轻人好像遇到难题了,想直接找你合作帮忙又不敢说实话。”对方笑道。
冯云冷哼:“一个富家少爷,还能有什么难题,无非是被家里人骂了,想干点大事让长辈刮目相看呗,这种我见得多了,没什么稀奇的!”
客人摇摇头:“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冯云来了兴趣:“怎么个赌法?”
客人:“冯兄派人去跟踪他,看看这位沈家少爷究竟想做什么,如果跟你所料一样,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跟我料得不错,他的确是有正事犯难,那冯兄可就得欠我一个人情。”
这位客人年纪三十上下,比冯云年轻许多,但冯云却与他称兄道弟,甚至在听到对方许下一个人情时,大为高兴。
“那就这么说定了,能得到王老弟的人情,可算是我赚大了!”
王先生但笑不语。
冯云手下没有庸人,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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