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和心理折磨的,是那群如今还穿着防护服不断清运尸体的士兵们,他们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看着那些生病的人还能动弹的,出来徒手帮他们清理砖块,看着昨天还跟他们打着招呼,今天就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的人,每一天都是一场要把自己彻底打碎的崩溃。可是他们不能停下,不能躲起来,甚至不能任由自己脆弱,连哭都不能哭,就怕一旦克制不住眼泪了,就再也坚强不起来了。
绝望的蔓延并不只是在营区,那些被安排住进了没有倒塌楼房里的人,也有人开始生病,最普遍的症状就是发烧,浑身虚软无力,呕吐腹泻,淋巴肿大,还有一些身上起疱疹,又痒又疼,不断冷热交替的折磨人,有些人家里还有消炎药,感冒药,不管对不对症,稍微沾边一点的就拿着吃,能吃好是命,吃不好也是命。而这些生病的大多数都是低矮楼层,楼层低了最靠近废墟,老鼠爬虫最容易攀爬,除此之外,排泄物没办法规划处理,让本就严峻的环境越发雪上加霜。
为了不污染自己居住的环境,有些条件好一点的系着塑料袋往外扔,有些没那个条件的,随便家里扯点布剪裁一下包裹着往外扔,总之只要扔出了自己的居住领地眼不见为净就行了,但扔出去的东西并不会消失,散落在各处,让本就脏乱的环境越发脏乱,蚊蝇环绕,鼠带病菌的四处爬走,这让人不生病根本不可能,但现实又的确是没有太好的环境清理这些东西。
当热死和病死成为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有人开始拖家带口的往楼上爬,有人干脆住到天台上去,利用有限的材料搭建一个棚子,白天就避开太阳躲在楼道里,晚上就睡在搭建的棚子里,只要远离地面,就让人感觉离死亡也远了一些。
随着这种往上走的人越来越多,天台渐渐住不下了,于是就干脆在高楼层的楼道安家,楼梯间肯定是没办法住的,将楼梯间的门关上,楼道中就能阻隔一些老鼠蚊虫,如果住在楼梯间,那上下爬蹿的老鼠根本无法防患。
高楼层的住户发现自家门口的走廊竟然有人直接打着铺盖居住下来,自然不愿意,本来这瘟疫就是人传人,这么一堆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人住在自家门口,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病,万一就因为这样被传染上了,那多冤得慌,于是难免会有所争执。
但即便争执,有些住户也不敢正面冲突,毕竟别人住他们家门口,谁知道会不会使坏搞点什么,而且也怕一旦开了门,就会被人抢走房子,这楼下的都住上来了,不用看也能想象下面的情况有多恶劣,否则怎么会放着自家屋子不住,跑别人家门口睡地上,于是最多就在家里骂骂咧咧一阵,每天提心吊胆的听着门口的动静,生怕被人撬门。秦淮他们的十七楼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当上面的人顺着住下来时,他们这一层就成了风水宝地,因为安装了一扇铁门,那这一层楼就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人住少一点,那环境自然也能好一些。
有人动了心思,发现他们这一层安装了铁门后,直接试图从电梯上来,结果电梯门竟然也被堵住了,于是有几家一起商议,打算合众人之力将堵在电梯口的大衣柜给挪开。
这挪动的动静不小,连一直在自我隔离的徐茗都出来了,大牛听到动静,表情凶狠的看着已经将衣柜推开一条缝隙的人:“干什么干什么!找死是不是!滚不滚?”
里面的人顿时开始哀求:“楼下根本就不能住了,你们行行好,我们就只在走廊上住一下,绝对不会影响到你们,求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如果能让这些人住进来,那他们当初又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搞什么衣柜堵电梯,别说秦淮他们不答应,大牛第一个就不答应,他干脆退开也不挡着了,直接朝着里面的人扬起拳头:“要么自己滚,要么被我打滚!想要住我们这儿,先问问我拳头答不答应!”
如果这时候只有秦淮他们几个,怕是得亮武器才能吓退这些人,但大牛实在是长得太凶狠了,整个人至少有一米八,一身肌肉看着就相当不好惹,一拳打死一个绝对不在话下。
那些想要住过来的人顿时退缩了,但又舍不得放弃,毕竟这层楼还没人占领,他们一行五六人,人少还空旷,总比楼上人挨人的挤着好。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大牛直接一拳头打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人,打的还是眼眶的地方,那人捂着眼睛被打的连连倒退,摔在了电梯里,眼冒金星半天都爬不起来。大牛凶狠的朝着其他人看了看:“还不滚?真要我一个个把你们打残了扔下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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