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退了一步。
江朝仿佛没注意到他的怯惧,从檀木桌上端起一方古色古香的托盘,捧到他面前。
是一套纯白的丧服。
亲人新丧,丧服在身。
有的地方丈夫去世妻子需要戴孝,有的地方则不用,看来南槐村还是遵循古礼,在这方面比较严格。
“你介意吗?”江朝问道。
温衍摇摇头。
虽然他和江暮漓还没结婚,但在他心里,江暮漓是他认定的爱人。他和江暮漓早就约定好,等大学一毕业,两个人就结婚。
江暮漓还买了一对订婚戒指,一人一枚,戴在左手中指。
虽然是普通的素圈,价值并不高昂,但温衍还是视若珍宝。
江暮漓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无父无母,全靠勤工俭学完成学业。
这对戒指,是江暮漓暑假在科技馆举办的蝴蝶展上当解说员,用努力挣来的钱为他买的,里面饱含沉甸甸的心意。
这一世,他只会有江暮漓这一个丈夫,江暮漓也只会有他这一个妻子。
温衍抖搂开丧服,刚要披戴在身上,江朝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不能这么穿。”
温衍惶然垂眼,“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
江朝看着他,“里面不能有衣服。”
温衍怔住了。
江朝说:“一件都不能留,这是规矩。”
温衍攥着衣襟的手指收紧了,“那……那我去找个房间换。”
江朝没说话,但温衍能感觉到,他正注视着自己。
安静的空气。
过了一会儿,江朝抬手指向厢房一侧的屏风,“可以去那里。”
那架屏风是绢纱山水画,隐隐透光,并不能做到完全遮挡。
温衍有些犹豫。
江朝温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温衍轻咬下唇,摇摇头。
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
这是江暮漓的葬礼,江朝又是江暮漓的叔叔,一切都是按照南槐村的古礼来进行,有什么可扭扭捏捏的。
温衍抱着丧服去换了。
江朝还贴心地给他一个收纳袋,“换下来的衣服可以放在这里,交给我,我帮你保管。”
温衍感激地说:“谢谢你,江叔叔。”
丧服穿戴起来并不复杂,但由于是生麻布的材质,加上没有封边,全保持毛边,所以磨得温衍浑身皮肤痒丝丝的。
而且,他是完全贴身穿的,稍微一动,皮肤特别娇嫩的部位也会被磨到,尤其麻痒。
温衍手背抹了抹眼睛,心里莫名委屈,又有点想哭了。
他的皮肤很薄,又特别敏.感,禁不得疼也受不住痒。可偏偏还是招虫体质,血甜,特别容易招蚊子咬。
天热的时候,身上被蚊子叮了包,痒得他不停地挠,都挠出血印子了。
江暮漓看到心疼得不行,后来他再被蚊子叮,就倒了花露水给他搽,边搽边不停地吹。
刚开始,他会觉得凉凉的很舒服,好像没那么痒了。但随着江暮漓的气息吹拂下来,会越来越痒,越来越烫。
江暮漓抬起眼睛,双眼皮的折痕很深,左眼眼尾那颗殷红的小痣配上飞挑的眼尾弧度,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衍衍,还要呼呼吗?”
他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很小声地说:“不要呼呼。”
江暮漓用那双黑琉璃般的眼睛望着他,“那衍衍要什么?”
他通红着脸,嗫嚅着出不了声。
蚊子块痒得愈发厉害。
他想要江暮漓用尖利的牙齿咬痛自己,磨破皮,咬出血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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