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美婷颤抖着张开嘴,嘶哑呜咽了几声,捂住脸尖叫起来。
“妈,别怕别怕,没事的。家里不是装了监控吗,我现在就去查监控,看谁搞的鬼!”
她儿子赶紧点开手机上的实时监控。
屏幕上是一片漆黑。
然后,黑色慢慢缩小,露出周围一圈的死白。
叶美婷颤巍巍地抬起头。
徐小雨正趴在她头顶的天花板上。
她的眼睛紧紧贴着监控摄像头。
叶美婷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喀嚓。”
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破碎的声音。
叶美婷僵硬地轮动了一下眼珠。
一个碎裂的旧相框。
徐小雨和她父母的全家福。
徐小雨小时候最宝贝的东西。
三张本该灿烂微笑的人脸,被黑蜡笔恶劣地涂成一团乱麻。
这件东西……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自己儿子和徐小雨开玩笑时不过随手涂画了几笔,谁料徐小雨发了疯似地去抢,结果挠伤了他的脸。
为了给徐小雨一点教训,她当着徐小雨的面,就把这幅全家福狠狠砸碎,扔进了垃圾桶。
叶美婷浑身打着哆嗦,将它慢慢拾了起来。
抬起头时,她看见夕阳像徐小雨□□涌出的鲜血一样,流淌进了小阁楼那扇漏风的天窗。
自己一直就在这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就算出去了,也一定会有人把自己带回来。
轻柔悦耳的歌声响起,是徐小雨拍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徐小雨父母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给她好好过一场生日。但后来,徐小雨只能窝在小阁楼里,流着泪祝自己生日快乐。
徐小雨朝她招了招手。
叶美婷逐渐停止了颤抖,步履蹒跚地朝面目青紫的女孩走了过去。
***
叶美婷和她儿子的暴死,还是她儿子的前妻碰巧发现的。
叶美婷的儿子有暴力倾向,以前就殴打过叶美婷。结婚没多久,又开始对自己老婆暴力相向。
幸好那女人脑子足够清醒,被打过一次,就坚决离了婚,独自带着孩子离开,还要给孩子改姓。
叶美婷一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寻死觅活了好几次。
女人这次之所以会来,是要问他们讨要欠了很久的生活费。敲了半天门没反应,以为他们故意躲里面装死,直到鼻子里总闻到一股腐烂臭味,才意识到不对劲。
天气热,叶美婷和她儿子死了几天,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了。
他们的脖子上套着绳索,一头系在房梁上,使他们可以保持端正坐在桌前的姿势,仿佛随时准备享用桌子上已经发霉的庆祝六十大寿的蛋糕。
这对母子的暴死,成了一桩难以解释的诡案。
据法医检测下来(她到底还是做了会“毁人名声”的尸检),叶美婷儿子已经死了超过七天以上。
也就是说,叶美婷在送完肉粽回来那天,甚至更早之前,就该发现她儿子的尸体了。
可叶美婷并没有。
她就这么和尸体生活了一个礼拜。
每天没事儿人一样出门买菜、做饭,为了几毛钱破口大骂,临了还要薅走摊主一把小葱。
虽然脸上被儿子打出来的淤青还没褪掉,但还是逢人便夸自己儿子多好、多孝顺。
甚至,向来抠门的她还给邻居发过一次费列罗巧克力,喜孜孜地说自己儿子要结婚了,新媳妇漂亮又懂事,愿意努力给他们家添男丁,起码三个男宝。
最后,她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还烫了个头,让她儿子烂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陪着她,喜气洋洋地庆祝六十大寿。
生日即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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