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贴在脑袋上,如果他们不在外面,季初燕应该会立马躺到地上睡上一觉。
然而季初燕眼里的倔劲还在,犹如一根勒紧的绳,两眼死死盯着邓明姜,他重复道:“我没摔跟头。”
“……”邓明姜叹了口气,转身朝超市入口的右边走去。
季初燕也不问原因,紧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药店,邓明姜问店员要了棉签和酒精喷雾,结完账离开药店,他带着季初燕在空地边的长椅上坐下。
掌心磨破口子,酒精喷在上面很痛,季初燕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邓明姜拿着棉签仔细擦着伤口,没抬眼皮:“后面注意一点,小心别碰着水了。”
“好。”季初燕的声音有些抖,疼过之后,他说,“谢谢你,邓明姜。”
邓明姜拿起瓶子又是一喷。
季初燕痛得直接叫了出来。
邓明姜听在耳里,却毫无反应,他换了根棉签继续擦拭伤口:“我没等你,也值得你谢吗?”
酒精刺激得伤口太痛,季初燕瞬间红了眼眶,生理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从眼里滚落,他的身体都在隐隐地抖,半天才缓过来,又跟个没事人似的,抬起手背在眼角一抹。
“不,你等了我的。”季初燕说。
“我什么时候等你了?”
“如果你没等我,现在我和你就不会坐在这里,我还在追你的路上。”
邓明姜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看向季初燕。
季初燕的眼睛还是红的,泪水把眼睫浸得湿漉漉的,小少爷爱掉金豆子,但不管哪次掉金豆子,都可怜兮兮的。
不可否认的是,邓明姜每次都心软了。
他不是见不得人哭,他只是见不得季初燕对着自己哭。
小少爷还是笑起来好看。
他把用了的棉签扔进塑料袋里,坐直身体,语气无波无澜:“这里是终点,前面没有路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得不等。
“只要你想躲,哪里都不是终点,到处都有路。”季初燕小声地说。
他曾向邓明姜道过歉,也在分开的几个月里把道歉的话反复练习,可这会儿再开口时,心脏某一端还是被扯得难受。
他习惯了逃避、习惯了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甚至恨不得自己失去那天晚上的记忆。
那些曾从他嘴里说出去的话变成一个个回旋镖,把他割得遍身都是伤口。
他的嘴里宛若含着一口胶水,每一次张口都特别艰难,他拼命地把在肚子里揣了几个月的话往外挤。
“邓明姜,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糊涂。”季初燕声如蚊呐,“我大姐和二姐的婚姻美满,我不想在她们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我撒了那样的谎,其实我和江瑞很久没联系过了,我连江瑞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要承认自己内心的阴暗是件很难的事,若面前是其他人,季初燕永远也开不了口,他宁愿把这些想法全部烂在心底。
可面前是邓明姜,第一个字说出来后,后面的话也就没那么难了。
邓明姜嗯了一声,低头收拾酒精瓶子和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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