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自己的丈夫,“秉生就不一样,是不是?”
“秉生才是地头蛇!”徐夫人眼泪一串串滚珠儿般落在徐叁的手背,一片温暖潮湿,“是秉生连累了秉忠,是不是?”
虽然徐叁一向与本家关系并不亲热,不然,也不会将儿子送岳父家,而不是送回自己本家。
可是,他心里亦极清楚,若将此事推给大房徐秉生,虽能救得儿子,那必是要与长房为敌,反目到底的。
徐叁仍是微微点头。
这场官司,超乎徐家想像之外。
一个小小的扬州府,实乃藏龙卧虎之地。不但出了沈东舒这位位高权重的湖广总督,更有徐叁这等官居一品尚书之位的相辅大臣。
徐家自然非沈家可比,沈家不过是盐贩子出身。徐家虽不比沈家富贵,却是几代官宦之家,端的名门。
徐家说句话,就是淮扬总督薛春泓尚都会给三分脸面。
这次徐秉安徐秉忠被抓,徐家原以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谁料,真有人敢不给他徐家脸面。
这人也不是别人,永定侯,何千山。
徐家虽是官宦世家,但比起世袭罔替、深得帝心的永定侯府,自然还是差了档次。
何千山的铁面无私,明湛做世子时都没有任何办法,何况一个徐家。哪怕淮扬总督亲自上门说情,何千山直接道,“这不是几百几千斤粮食,数十万斤。薛大人,若是这些粮食被偷运给海匪,待他们吃饱喝足,上案抢掠,我们就是帮凶。”
“侯爷侯爷。”薛春泓恨不能给何千山跪下,“这不是没被运走吗?”
“若有那日,就太迟了。”何千山道,“如今盐课已经开始改制,皇上开海禁之前与海匪定有一战。薛大人,我麾下官兵战力有限,如今虽然日日操练,到底需要时日。只得用个笨法子,来遏制海匪了。”
薛春泓不自觉的追问,“什么法子?”
“坚壁清野。”
薛春泓长声一叹,“侯爷,下官也是久宦之人,恕我直言,这世上,最可怕并不是吃饱了的海匪。”
“久经饥饿的百姓,易子而食都是有的。若是匪类,亲老子娘炖了都不足为奇。”薛春泓疲惫道,“侯爷还是三思。”
“战争不可避免。”何千山冷声道,“恕下官直言,薛大人这种想法,若是被陛下知道,陛下是绝不会感到愉快的。”
薛春泓笑容发苦,何千山一来即掌控淮扬军权,林永裳直接主持淮扬盐课改制,陛下心意,不问自明。
罢罢,能保平安,已是幸事。
薛春泓孱孱回府,已是中夜。
一少年正持刀于薛春泓房前孤立,锦衣玉带,露立中宵。
薛春泓吓一跳,眯眼望去,原来是自己儿子,沉重的心绪浮起几分慈爱笑意,问道,“凉儿,这么晚了,不去睡觉?有事情也去屋里等,缘何站在外头?虽说六月天,晚上风露也凉呢。”说着已到儿子身前,摸了摸儿子的衣衫,果然入手冰凉,又要嗔怪。
薛少凉已径自问,“爹爹又去给那些没脸皮的家伙说情了?”
“这是怎么说话的?”
“实话。”薛少凉眉目冷厉,高声道,“爹爹好生糊涂,如今爹爹明显已被陛下厌弃,却仍为这些人去游说陛下心腹,岂不是更惹陛下心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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