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商量着,咱这不能空着手儿去啊。起码得孝敬点儿什么东西,也显得咱知礼不是。
另外,他们还得去林永裳那里讨一张手书。否则,凭他们几个盐贩子,哪个去了帝都就能见到皇上呢。
程耀之与沈太平俩人先放下成见,化干戈为玉帛,俩人手牵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往总督府递帖子,给总督大人请安。
林永裳没见他们。
这俩人也不气馁,第二日起个大早儿去,只管在总督府的门房等着,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林永裳方回府。
“哟,可真是稀客,这是哪阵风把你们两位大东家吹来了。”林永裳似笑非笑的看了程沈二人一眼,换了常服才见他们。
程沈二人先见礼请安,寒喧几句,赔笑道,“小民想着,盐场上的事基本上已经都与大人们交待清楚了。其他的,小民们也安排了伙计,大人但有垂询,伙计是尽知的。”
“先前大人说皇上想见一见小民们,这真是万岁爷的恩典,小民感激涕零,越发想着得配合大人盐课改制好了,方有脸去帝都见万岁爷呢。”程耀之恭维道,“林大人贤德强干,爱民如子,见识更胜小民数倍。小民想着,讨大人一个示下,大人看小民们这就启程去帝都,可还合适?”
林永裳摇头,“不合适。”
程耀之沈太平惊诧难掩,林永裳淡淡道,“皇上不会喜欢首鼠两端之人的。”
程沈二人给林永裳说的面皮泛红,还死不承认,“大人明鉴,我等万不敢有星点儿不敬之心啊。求大人代我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我没那个面子给你们美言。”林永裳看到这死盐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不可能给他们什么好声色。
“大人,您是个明白人。”程耀之立马换了手段,无奈的叹口气,“我们世代贩盐,做苦力为生。这眼瞅着饭碗没了,我们心里比任何人都急。皇上能赏咱们一碗饭吃,咱们岂是不识恩义之人?”
沈太平接口道,“林大人,头里薛大人的事,真是把我们的胆子都吓酥了。若是我单蹦一人,怕哪个呢?可咱们后头跟着一家子老小,能怎么办呢?我们干的这事儿,是不地道。如今看着朝廷要建天津港,又去帝都,别说林大人瞧不起,就是我们自己,也知羞臊。”
“可有什么法子?我们不比大人,识得书认得字写得锦绣文章做得朝廷命官。眼瞅着坐吃山空,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也只有腆着脸的来求大人,去跟万岁爷请罪,若能谋得一二挣碗饭的机会,都是大人的恩典。”
林永裳讽刺道,“那看来你们是想好了,也不怕会步薛大人后尘了?”
程耀之轻声道,“人活着总要吃饭的,我们商人,虽地位卑下,不敢与人抢饭。可若是不让我们吃饭,叫我们活活饿死,那也是不成的。”
商人总有各式各样的手腕儿,何况林永裳并非真心为难,话到一定时候,写了一张手书,且有言在先,“只看你们的造化吧。”
程沈二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程耀之对帝王将港口设在天津是极力支持与敬佩的。
程耀之并非官员,他只是一个商人,他更不会从林永裳的角度分析问题,譬如,若是将港口设在淮扬会给淮扬带来多少繁华啥的。
虽都说有国方有家,不过,有多少人考虑事情能将国家放于自家之上呢。
程耀之自然也爱国,可是,他更爱家。
他得先解决自己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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