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吟吟:“还有一位,名唤赵肃,乙科第一名,正是这回咱们福建乡试的解元公,可算出大风头了!”
所有人都愣住,接着怔怔地望向陈氏。
有秀才功名的,见县官便可不下拜,可免徭役,而乡试中举,是还要再往上一层,就意味你有了当官的资格。
放眼整个长乐县,举人也数不出十个,很多人考到六七十岁还是个穷秀才,物以稀为贵,社会地位也跟着直线上升。当然如果想当高官,光是举人还不够,这就得参加隔年的会试,中了会试,再参加殿试,被皇帝亲自出题考究,对于读书人来说,那是一辈子的殊荣。
虽然说现在赵肃只是个举人,指不定明年会试成绩如何,但眼下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偏房庶子了,任谁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举人老爷。
赵肃母子,再也不是受尽白眼的孤儿寡母。
还是族长夫人先回过神来,握住陈氏的手,亲亲热热:“恭喜妹妹了,这下子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其他女眷也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吉利话。
陈氏眼圈一红,强忍激动,却不是为了这些人的奉承,而是高兴儿子从此可以摆脱低微的出身,海阔天空,他不应该被拘束在这里。
情势陡变,吴氏连银牙都快咬碎了,问那丫鬟:“难道榜上就没有一个叫赵谨的吗?”
丫鬟无辜眨眼:“回来传话的人只说了这两位。”
吴氏恨恨道:“定是你们看错了!”
也不和其他人告辞,转身就走。
至于她们在身后如何嘲笑,也顾不上了。
乡试放榜次日,福建巡抚举办鹿鸣宴,款待新科举人,赵肃和陈洙作为本次解元和亚元,自然是座上宾客,两人在无数羡慕的目光中落座,座位就在巡抚大人下首。
陈洙的神情犹自带了一丝恍惚,虽然不明显,但跟他混熟了的赵肃很容易便感觉到,他捅了捅陈洙,取笑:“伯训一夜没睡?”
陈洙揉了把脸,微微苦笑:“不瞒你说,确实是半宿没睡,翻来覆去做了不少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落榜了,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到七八十岁还考不中,比起少雍,真是自愧不如!”
赵肃笑道:“你也别奉承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要说文采出众绝对算不上,估计也就是碰巧。”
陈洙也笑,低声提醒道:“你第一次考便是解元,少年成名,一会儿巡抚大人兴致一来,说不定还要你当场作诗。”
赵肃一听作诗就头大,他知道自己在乡试中作的诗,绝对算不上上乘,没想到最后竟会被选中魁首,难不成这次考试人员的平均水平偏低?想想又觉不太可能,如陈洙这般虽然曾经落榜,但就学识文采来说,绝对也是稳扎稳打,出类拔萃的。
在陈洙看来,赵肃微微拧着眉头纠结的模样很有意思,难得少年老成的他也会出现这种表情,此时日头正盛,光线从外面照进来,更衬得鬓间发丝如漆,陈洙不由得就想起“朗朗如日月之入怀”这样的话来。
“怎么?”赵肃注意到他的视线。
“没什么。”陈洙轻咳一声,有些赧颜,随即说起别的话题。
不多时,福建巡抚、学正、福州知府等陆续来到,大家少不得上前一一见礼,鹿鸣宴就此开始。
与福州巡抚衙门的歌舞升平相比,遥远的北京城,天色暗沉沉的,被层层乌云笼罩着,闷热得快让人透不过气来。
永寿宫外,嘉靖一身道袍,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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