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死了。”
故事大王一下子沉默了。
叶笙漠然道:“你的故事,从生至死,我都读完了。很精彩,但现在,也该画上句号了。”
故事大王沉默很久,讽刺地低笑一声。他转过头去,双手撑在地上,在废墟上看着清平镇。
看着这个把他困住一生的童年,看着这片犹如净土的天空。声音很轻:“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消失在这里。”
“我的故事,从生至死,你都读完了。你就不怕有一天这也是你的故事吗?”
“毕竟我们有着一样的出生,为什么不会有一样的结局。”
他伸出手,拿起旁边的书稿,就是那篇《棺中棺外》。
故事大王静静地说:“我离开淮城时,恨不得毁了一切,写下这篇《棺中棺外》,可这一篇里也有句话说错了,最后一句。”
“‘当生死都没意义,故事也没存在的必要了。’其实故事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因为时光的尽头从来就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我小时候的想法也错了,不是故事发生在生死之间,是生死发生在故事里。它会留下你的喜怒哀乐,留下你的过去,留下你的生,留下你的死。让你真实而永恒的‘活’下来,活在想了解你的人心里。”
“叶笙,”故事大王抬起头来。男孩嘴角带着笑,可是眼神里是最深的恶意,清脆的声音也如同一个来自十八层地狱的诅咒。
“那么,就祝你的故事,和我一样精彩吧。”
叶笙终于凝聚起了枪里的最后一点灵异值,黑白分明到极致的瞳孔交汇处又一层幽幽的蓝。
天台的风卷起他的衬衫衣摆,猎猎如白色大鸟。
砰——!
如最后一滴水归于大海。
叶笙摁下扳机,在校园的天台废墟上,射出了最后一枪。
这一枚子弹射穿那个男孩的身躯。男孩手里的稿子松开,被大风一卷,如同纸飞机一样飞向了远方。
故事大王嘴角溢出鲜血,眼里的怪异疯魔消散,好像又变成了那蕴着光的天真眼眸。他安静地看着他,身躯和废墟一起堙灭。
从淮城到站开始,面对的所有追杀、诡异、鲜血、疯魔,这一刻,好似都画上了句号。
起因是阴山子宫内的那场野蛮屠杀,胎女的诞生,本就是偏见和愚昧的报应,毕竟第一个被摆上餐桌的就是它们的亲生父母。
之后的每一个故事都浸润在鲜血和仇恨里。贯穿爱情,亲情,友情,人类的所有幸福、苦难。秦瑞平,段诗,宋章,苏建德,梁旭,鬼母。就像怪诞都市中的七位租客一样。爱和恨和欲交织的旋涡中,每个大人都面目全非。
淮城那些非黑即白的对错,失眼失心的惩罚。是只有小孩子才有的最纯粹、最极端的、善恶观。那个被困在过去的故事大王。
“如果人能一辈子活在故事里就好了。翻开一本书,就能收获一个新的朋友。”
“所以真的有人用槐花做饭吗?榆钱是什么味道?会流油的鸭蛋和万年牢又是什么味道?能游到纸上的鱼得多么栩栩如生。我想去看战象,想去看斑羚,想去看小白杨。”
“可是等我长大,它们还在吗?而我呢,我又还是现在的我吗。”
巨人的花园依旧冰雪覆盖吗?
小木偶学会其他表情了吗?
小鸟找到它的树朋友了吗?
三兄弟他们知道幸福是什么了吗?
而我呢,我的童年又还在吗?
post scriptum:童年是一场没有回程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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