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不到你……没过多久,我也找不到爸爸,他也不要我了。”
短短两月,他失去了最在乎的两个人,并且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感受过温情。
他不知道他该去哪儿,也不知道他该怎么长大。
更不知道到底要长成什么的人,才是被期望的。
“我都决定放弃你了,可你又突然出现,而且还是以同样的方式,”陆执愤恨出声,声线接近嘶哑,“我说我不喜欢你,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随自己开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拿你毫无办法,还要每天害怕第二天你会不会又突然不见。”
池矜献无意识地紧紧拥住陆执,眼眶通红。
他一遍一遍地喊:“哥。”
“我想在乎你,可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不可以,”玻璃墙外彻底安静下来了,陆执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心惊,“我不知道我爸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你喜欢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反正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陆执。我什么都不敢做,只想让你所喜欢的是一个干净的我。”
“可是……”陆执的音色低下来,像倾诉,更像低喃,“人类的劣性基因总是会遗传的,我变得越发卑劣……就像陆自声一样。”
红绿灯在无人的时候依旧在有规律地变换着,犹如人的心情般,不可能永远都是绿灯直行。
可红灯会给人思考的时间,以及解释的机会,以此可以通过这条路径。
“哥,你对我是不是有误会啊,”池矜献双眼都是泪,故作轻松地哽咽着笑说,“你觉得我像太阳一样,那只是你觉得,但我根本不是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的‘真善美’。”
他表明真心一般地说:“陆执,也许最初我对你一见钟情确实只是因为很直白的外在,但时间久了,我喜欢的根本就不仅仅是肤浅的表面,我喜欢的一直就是陆执这个人——而不是他干不干净。”
陆执额头还抵着池矜献,他闻言微怔,片刻后反应过来,眼泪便落得更加汹涌。
他说:“我现在知道了。”
说着,陆执伸手轻缓却不容拒绝地拥住池矜献,在人耳边越发清晰地说:“但在你告诉我说你不是故意忘记我、离开我的时候……我就不再恨你了,我想要你,想拥有你。”
“可后来……我又恨自己,恨自己留不住你,恨自己成为不了你的全部。”
因此他经常被极端拉扯,怎么都做不到平衡。
甚至有好几次都已经踏进了死路。
万幸,他依靠着颜悦教导他的那八年、池矜献陪伴过他的那一年,努力长,努力长,终于是没长成像陆自声那样,心尖上生了一点好人的潜质。
可他始终都在疯子的边缘间徘徊,只能每时每刻如履薄冰般地行走,唯恐脚一重,就会疯得连自己也不认识。
陆执在黑暗里待了好多年,那些年里没有一个人救他,他只能靠着心里的一点光去如数警醒自己。
活着。
去寻找太阳。
终于,迎着阳光生长的千万株玫瑰,在午后将他簇拥在了有颜色的周围。
陆执一遍又一遍地喊:“小池,小池。”
他说:“如果你再走……”
再走了又能怎么样呢,陆执沉默,小声哽咽着祈求:“别再丢下我了……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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