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假爹说:“我都不懂,我只是不想整日躺在屋中,我想出去看看。”
青蛇带着他到外面一看,街巷山林、阡陌交通,没有冷冰冰的砖石,也没有面无表情跪拜的宫人,只有满街繁华、来往行人和笑闹玩乐的稚童。
他立刻便抓着青蛇的手说:“我喜欢这里,我可以一直留在这儿吗。”
青蛇拍拍他的手:“当然。”
自此国仇家恨,抛之脑后,无人再提,也再未被想起。
而陌霄与妖族每一位长老家的公子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好玩,一样的顽劣,一样闹出了事要被请家法挨鞭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得跟着假爹修习一些人族的飞升之道,以防妖气对肉身的侵害,又得随着青蛇学如何操控妖息,以防被妖族发现人族身份。
其他时刻,他都在乡野撒欢、随友人翱飞天际,或者去隔壁部落顺果子牵羊。
“陌霄!又是你!”
“仔细我告你阿爹,让他回去扒你的皮!”
“哈哈哈哈,来啊!”
他十四岁的时候,假爹又同他聊了一回他的身世。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选择他身上流淌的血脉与本姓。
而这一次,他比幼年时有了更清晰的思维,不仅能做选择,还能做言语辩论。
他对假爹说:“我不能选择我的出生,但至少要能选择我日后的路。”
“王族生我,觉得我欠了他们的,才要将家仇国恨让我背负。”
“我却只记得童年时戴重冠、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华服,出了自己的屋子,到哪儿都要守规矩,还要磕头,还不能乱说话。”
“而自己的屋子只有冬日的煤炭是暖的,其他都是冷的,连姆妈都会因为我想同他亲近、吵她不能午觉而厌弃我。”
“燕氏于我是一座冰窟,它染了血,我却不想沾一身血水上岸。”
“私心里,我巴不得那座血染的冰宫化得一滴不剩。”
“我既不想再记起它,也不想为它做什么。”
“哪日妖族族内待不下去了,我便收拾行装,自己离开。”
“天高地阔,总有我容身之处。”
“可以不姓燕,也可以不姓陌。”
“可以做人,也可以做妖。”
青蛇听得欣慰感动又百感交集,假爹搓手感慨,说:“可惜你不在仙途,道心实在通透。”
十六岁这年,他原本是要寻个借口,与假爹青蛇道别,独自离开,到外界闯荡,也借此离开陌氏,与可以带来纷争的身世彻底割裂。
他正满心舍不得,忽有一团黑雾落在他身前。
雾气中传来沙哑的声音,认他为皇子,同他拜谒,理解他多年流落在外的不易,又敦促他时刻谨记燕氏血仇,切不可被陌氏一息温馨所蒙蔽。
还说:“我等旧部,随时恭候殿下归来。”
他当时一手行装、一手常佩身边的短刀,暗想这黑雾满口燕氏,真正是哪方阵营的还真说不准。
但如今能只身闯入妖族还不被发现,又认得出他,时时提醒他身上背负的血仇,难保对陌氏没有恶意。
他索性拿上东西,转身便跑,把黑雾引出妖族。
同时用假爹教他的传音令暗暗召唤,把一切告诉那头的假爹,让他与陌氏有所防备。
假爹急忙问:“你去哪儿!?别乱跑!”
他年少气盛,这个年纪,以为自己既是世界,世界既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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