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脸色难看:“我说过了,我根本不会演戏,你现在就可以回——”
“我说真人比镜头里好看。”商陆把茶盏推给他,“三个小时,眼都看花了,越看越觉得不过如此,看到真人又觉得是镜头对不起你。”
柯屿一句话硬生生咽下,被月光照着的脸颊发烫。
丽江的月亮比太阳更晒。
“其实你不用自我否定,你的演技的确有很多进步空间,但每个演员擅长的天赋是不一样的,你有氛围感,这是难以雕琢的东西,你天生就有,这就是天赋。你昨天拍给我的剧本我仔细研究过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拆戏。”
“怎么拆?”
杯盏到唇边停住一瞬,商陆笑了笑:“你知道你哪种戏拍得好,那种戏拍不好吗?”
“越详细的对白、场景越明确的戏你发挥得越好,你设计的动作就越精准。像清晨第一场戏,很暧昧,很深,要靠演员一层一层解构出层次,你做不到。”
“栗山也发现你这个问题了,不是吗?”商陆定定地注视他,直到柯屿点头。
“我按照顺序看了你所有的作品——不是拉片,是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看了。我给你的邮件里说,栗山只是在消耗你,你知道为什么?”
柯屿沉默以对。
“柯老师,你知道。因为他越来越不给你这种具体明确有层次的戏份,越来越偷懒,他是个镜头的偷窃者,用高明的灯光、布景和运镜偷走你所有的故事感,你知道到后面的作品,你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沉默,不是像影评人说的因为台词不好只能让你闭嘴,而是你成为了栗山镜头下的花瓶——”
“一个彻头彻尾的、像那些死的道具一样的花瓶。”
椅子因为猛然后退而发出剧烈刺耳的刮擦声,柯屿豁然起身扭头就要走——“别胡说。”
没有激烈的言辞,只有迫不及待的逃离。
商陆一把拽住他胳膊:“别走。”
掌心下的身体僵硬
商陆从椅背上摘下羽绒外套,细致地为他披上,又拢了拢领口,温和而低沉地问:“我有没有胡说,你比我更清楚,对不对?”
柯屿不回答,也不看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眼底投下一洼阴影。
商陆握着他肩膀,温柔而霸道,催促,带着哄:“回答我。”
内心的坚持在他漫长的注视中悄无声息地败下阵:“……对。”又拍下他的手,“你是真的很没有分寸。”
商陆微怔,道歉:“对不起。”
或是怕柯屿误会,他解释:“如果你是女孩子或者gay我不会这样,”这么说又有点怪,“……抱歉,我可能的确冒犯到了你。”他站着没动,与柯屿保持距离,“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我可能不自觉把你当成他在相处——”
“闭嘴吧你!”柯屿气笑了,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会有人可以把这种话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简直发不出脾气,反而想为他的坦率鼓鼓掌。
“你误会了。”商陆斟酌着,通了宵的脑袋昏沉,“我表达不好,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他也很有天赋,但更擅长怀疑自己——我只是想鼓励你。”
“你经常这样鼓励她?”柯屿怀疑地看着。
商陆点头。
“那你跟她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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