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屿对他只有忤逆,对他的住宅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了。
“不是。”
阿州说完这两个字便不再开口。蔓延的河道从波涛转为静波,又倏然狭窄,似乎在顺着上游走。冬日雨稀,灰白色的河滩裸露,沿岸停泊小舟,浣衣妇提着水桶赤足涉水,柯屿后知后觉:“你究竟带我去哪里?”
他从没有到过这里,附近只有村庄和芭蕉林,连路牌都没有一块,更别提任何可供参照的建筑和标志物。
“老板为你安排的。”阿州打转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段碎石路,“老板体谅你当明星没自由,一早安排了这里想给你惊喜。昨晚你住在云归,他的意思是既然你喜欢别墅,那么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柯屿拉起车门——锁了。想当然的、不出意外地锁了。
泥土路颠簸,倒也只是几百米而已。再度驶上公路,两侧芦苇荡飘扬,风中飘着苇絮,车子在一栋白色别墅的院内停下。在车门解锁前,两侧已经各围了两个山一般的彪悍保镖。阿州下车,问候一声“阿州哥”,他点点头,亲自拉开车门。保镖自动让出通道,从车到大门之间只十余步,柯屿走得绞尽脑汁,阿州没有情绪地说:“不要挣扎,柯先生,你会受伤。老板这次是动真格的。”
偌大的别墅华丽清冷,大门一闭,似乎阻隔了一切声音,只有后院的温泉池流着汩汩的水声。
“老板一小时后到,请稍安勿躁。”
柯屿心里一沉:“他不是在岛上?”
他的家乡是一座海岛小镇,从城市驱车前往,要过近六十公里的跨海大桥,离宁市更是近七百公里,不是一天能来回的。他原本以为,既然汤野早上视频时还在岛上疗养院,那么最起码今天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阿州微微一笑:“老板体谅你思亲心切,是动用私人飞机去接的。一个小时后,您就会看到奶奶了。”
柯屿扶着沙发缓缓坐下,良久,颤抖的手指插入垂落的黑发间。是他失策了,看到商陆的邮件,得到商陆买房子的承诺就贸然对汤野亮出了底牌,却不知道,汤野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按规则出牌的人。
汤野有一台商务机湾流G550和旋翼机,虽然从宁市到岛上旋翼机完全够飞,但以他的个性,绝不可能只轻率地开一架旋翼机去接人。那么……商务机是不可以随意停靠的,只能从正规的民航机场起落。从上午视频结束到现在我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应该即将、或已经落地,如果阿州所言属实,一个小时后汤野会到这里,也就是说,这里附近一小时车程内一定有机场。而他从云归到这里也不过是将近两小时,还不够出宁市……这个机场一定就是宁市的仙流机场。
靠近仙流机场、村庄种植产业为芭蕉、有河但没有码头和货运,有温泉……柯屿看着阿州:“我们在南连。”
阿州磕着烟的动作一顿,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知道自己在哪里,一颗心稍稍落了下来。阿州比汤野好交流得多,他还剩下一个小时……柯屿从阿州手里抢走烟,娴熟地叼进嘴里,同时命令道:“火机。”
阿州愣着,柯屿纤长的手指已经顺着裤兜摸了进去,笑得清浅慵懒:“你跟在汤野身边这么多年,敬烟都不会?”
手指将火机勾了出来。
察觉到对方紧绷僵硬的躯体,柯屿心里冷笑,把打火机塞进阿州手里。咬着烟的嘴唇含混,但声音清冷:“愣着干嘛,点。”
火机盖啪得打开,火苗燃起,柯屿低头凑近深深地抿一口,烟雾弥漫,他很轻地挥了挥,眯眼看向阿州:“喂,我给安言打个电话。”
“不行。”
“安言你也不信?”柯屿从嘴边取下烟,仍是挨得很近的距离,“他是你们汤总的得力干将,怎么,你嫉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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