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老许嘶一声。
“再弄死一遍?”齐大南问。
三个人齐刷刷扭头看他。
三角梅经历了从茂盛到凋零的缓慢死亡周期,剧组撤到澳门时,留场务后勤打扫,村里妇女老人儿童都新鲜,跑来捡这破烂捡那新奇玩意儿,三角梅被一个独居老头挖走了。树枯萎跟人枯萎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瘦了,老头儿拖着走,枝枝蔓蔓的在土路上拖拽出长长的痕迹。
剧情要重拍,三角梅得重新找啊。
兵分好几路,去个大花卉市场找那种最大的园林直销商,挨个儿厂区里看过去。大多都在鸟不拉屎的乡下,纪南快看了几百棵,快看吐了。
剧组回这儿安营扎寨第一天,他为这事犯愁,在村尾溜达,眼见着这藏破墙后的树忒眼熟。
老头儿拿个瓷缸在墙根刷牙:“活了。”
仰头漱口,喉咙口呼噜噜,没拿纪南当什么牛逼人物。
过一会儿,几个组的组长不约而同都到了,长着嘴眯着眼看这棵数不清年头的三角梅。
“还没到春天,到春天了那叫一个漂亮。”老头说。
齐大南问:“大爷,要买的话……您给个数儿?”
老杜骂一句脏话,“哎,这事新鲜了哈,”他递话给老头听,“树,是我们花钱买的,当初也没说就不要啊,产权还在我们这儿嘛!”
老头斜眼睨他:“靓仔,你们弄死了,我养活了,你就欺负树不会开口,它要能开口了,先丢你老母,再跟我走。”
老远听到一声笑。
所有人都看过去,瞧见主演手插在裤兜里,跟导演两人并排站着,看样子是正巧也散步到这儿了。
巧了哈。他们一帮大老爷们的整天一起遛弯,他俩次次单独走,弄得跟谈恋爱似的。
老杜心里想。
柯屿听到“丢你老母”四个字就开始笑,其他都是北方来的,虽然知道这四个字是骂人的,但估计难以想象有多脏。但又觉得老头的话有几分道理,还带着幽默。
导演走到树下,他个子高,手都不用怎么伸,轻易地就摸了下油绿的小叶子。
老头抬杠:“哎,摸一下十块啊。”
柯屿轻抬下巴似笑非笑:“二维码。”
剩下人都闷笑出声,从刚才的犯难顺利过渡到了看好戏的阶段。
不知道为什么,总而言之看到商陆出现,就觉得凡事都能交给他。
树还没完全活过来,只是从濒死的状态里,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但是老头说得对,南国没有冬天,水土天然就是养植物的,它没死成,就必定要活着。
商陆收回手,“开个价。”
老头一挥手:“不卖。”
拎着搪瓷缸转身就要回屋。
“一万五。”纪南帮他喊,根据他跑了多久烂熟于心的市场行情。
老头从鼻子里哼一声。
商陆想了想,开价:“十万。”
老头站住了。
剩下人都惊了。
“要是同意,我马上派人来拉走。”商陆气定神闲,“你再去挑株合眼缘的。”
老头转过身来,欲言又止,总拿斜眼看人的脸上神色不怎么得劲,好像被钱一下子击中了膝盖骨,他不得不弯了,可又犟着,觉得没骨气。
老杜说:“这是我们导演,在国外都有名的,树固有一死,要不烂在您这儿,要不去我们电影里贡献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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