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新的生命诞生在坟墓上,光明只闪现了一刹那,跟着又是黑夜。”
斯黛拉和学生们、职员们又再度走远了。
商陆意外地一怔,问:“你也背过?”
“嗯,有一段时间很迷存在主义,存在先于本质,自由选择,人是被上帝抛到这个世界的,但人需要找到答案,一个令自己能够自由于荒诞的答案,找答案的过程,也是定义自己本质的过程。”柯屿笑了笑。这里都是顶尖的艺术家与高材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英专硕士,说这些好像有班门弄斧之嫌。
“好久没看了,忘得差不多了。最开始抑郁症,就是因为不停看这些才走出来的,萨特、加缪、贝克特……我还喜欢契诃夫。”
商陆猜测道:“《樱桃园》? ”
柯屿摇摇头:“我有信仰,于是就不那么痛苦,而当我一想到自己的使命,也就不再害怕生活。”
“《海鸥》。”商陆回道。
“嗯。”柯屿眼睛很亮地仰首看他,好像在说你真厉害。
“你这么说,我也有一句诗送给你,”商陆想了想,用英文说:‘我要让自己拥有坚强的根枝,而现在还不到我长叶开花之时’。”
柯屿笑了起来:“叶芝。”
商陆脚步停顿了一瞬。他早该猜到,以柯屿对剧本的解读力,以他在文学上的审美直觉,这种天赋根本就不是从天而降的,而是他无数个清晨黄昏阅读出来的。他眸光温柔,抿了抿唇,“好,再考考你——”
柯屿说:“该轮到我了吧?”
商陆一怔,无奈地应他:“你说。”
“凡是自强不息者,到头我辈均能救。”
“这个太简单了,”商陆漫不经心,“浮士德。”
酒店近在眼前,有的住在别处,有的要去找朋友,剧团已经在大马路上旁若无人地贴面晚安吻,柯屿才想起关心一下:“你酒店订了吗?”
“没有。”
“没有?”柯屿怀疑地问。
“订了。”
“到底订没订?”柯屿咬着烟烦道。
商陆也跟着烦:“订了!”
柯屿蹙着眉看他,从唇边夹走烟:“你干什么这么不耐烦?”
刚才聊文学的气氛荡然无存,商陆拧着眉更烦道:“你耐烦。”
“我没有不耐烦。”柯屿说,抬脚往前走。酒店在马路对面,柯屿站在斑马线前,等着交通灯变绿。剧团在门口冲他们招手,柯屿半抬起手懒洋洋地回应,嘴里却问:“订了哪个酒店?”
“不劳操心。”商陆又开始高冷。
“那我走了。”柯屿说。
绿灯亮了,柯屿迟迟没迈出第一步。
商陆说:“我手机忘拿了。”
柯屿站在原地,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忘在哪了?”
商陆说:“喝酒的地方。”
柯屿转过身,眼神仍与商陆深深地接触,语气却变得若无其事,散漫地问:“要我回去陪你拿吗?”
烟燃烧到了末尾,柯屿最后抽了一口,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捻灭了,不等商陆回答,他说:“走吧。”
三十秒的绿灯没等来一个行人,等灯的人扭头往反方向去了。
“如果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柯屿无聊地问。
“那就拿走了。”
“你的手机里没有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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