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他不答,只是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说:“只是我留给自己的蛛丝罢了。”
薛玉霄神情微怔,忽然听到门外响起寺庙的撞钟声。在震荡钟鸣之间,谢不疑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案上,旋即扭头看向另一边,侧对着她道:“这个给你。”
薛玉霄见是一个荷包,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只蜘蛛,针脚虽然已经竭力地织密了,但还是不成样子,如同初学。她并未在意,伸手拆开,里面是一串佛珠。
谢不疑袖中的手指一再蜷缩,他摩挲着指腹上几度被刺破的针孔——莫说裴饮雪身有相思忧惧之情,难道他不曾有吗?珊瑚主人从来当不得自己的主人,但却仍愿明月主人能够皓月千里,清辉满都。
薛玉霄实在可恶……谢不疑暗自想,边想边批判,明明举止多情,却还眼中清澈诚然,无半点欺侮之心。他越是勾引,心中就越觉自己举止形秽、浪荡不堪。可只能看、却不能尝其温柔,也太过煎熬了。
薛玉霄抚摸佛珠,有些不解他的意思。谢不疑道:“是凤君让我转交送你的,能够庇佑平安。”
薛玉霄一听是长兄所赠,便连同荷包一起收好:“多谢。大菩提寺修行清苦,殿下不必为了等我在此久居,何况这样也引人注意……打算何时回去呢?”
谢不疑看着她道:“很快了……你回来,就很快了。”
“我回来?”她问。
谢不疑微微一笑,说:“对。”他却不多解释,独自起身离去,仿佛在佛陀座下敬香的那么多个清幽冷夜,那么多次寂寥香尽,他都不曾低首叩拜、不曾诚心诚意地向他以前从不在意的满天神佛,恳求某个人的平安。
晚来天欲雪(2)
第49章
从大菩提寺返回园中的路上,薛玉霄将半月后千秋节宫宴的事告诉裴饮雪。
但凡这种郑重宴会,士族女郎都要携正君同往,这才是礼节所至。但薛玉霄并没有正君,于情于理,裴饮雪都应该代为出席。
他虽然接手园中事务,开始参与贵族宴会,但薛玉霄知道他本性孤冷离群,不愿意太热闹,便道:“你要是不想去,我便说你病了,在家修养,不必为难自己前往。”
裴饮雪看着她,只说:“无妨。”
马车辘辘,两人凑得不算太近。裴饮雪垂眸看了一眼相邻的衣袖,似有若无地默默挪过去,将自己的袖摆覆盖在她银灰色的莲花纹路上,看起来随意地问:“四殿下跟你说什么?”
薛玉霄正思考此事,答:“说了一些长兄的近况,还有要我务必去参加宫宴。哦……还给我这个。”
她伸手把绣囊取出来。
裴饮雪抬手接过,端详片刻,他道:“这……绣的是什么?”
“蜘蛛。”薛玉霄说完后忽然抬首,“不是吗?”
裴饮雪道:“……又像鸡又像凤凰的。这是四殿下给你绣的?他放荡不羁,终日饮酒作诗,不屑于针织刺绣,没想到……”
“还挺有禅意。”薛玉霄接过话去。
裴饮雪一怔,用那种一言难尽地目光看着她。
“绣图什么都像一些,也什么都不像,见到的人会自己将它想象成该有的样子。所谓万物之形状皆由心定。”她道,“没白白在大菩提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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