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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一声哥。

林誉之微怔,旋即笑:“好奇怪,那个时候我们为着几块钱十几块钱省吃俭用,却觉得很开心。”

林格没说话。

“其实那段日子我很开心,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林誉之说,“那个下午,你写作业写到一半就睡着,趴在桌子上,脸上还印着试卷的油墨。”

学校里统一印刷出的试卷,人趴上去久了,油墨痕和中性笔笔痕结结实实地印在脸颊的皮肤上。林誉之一次不慎趴在桌上睡熟,醒来顶着这个印记出门,被林格嘲笑,妹妹笑得眼睛弯弯,说像猪肉印章;

林格那天也印上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栽倒,睡得有轻微的鼾声,听起来像水里金鱼在咕咕噜噜地快乐吐泡泡。

林誉之俯身,将妹妹抱起。

她迷糊中不肯回卧室睡,嚷嚷着要打地铺,拖鞋都掉了一只。林誉之回房间,翻出双人床上的那种麻将凉席,铺在地上,又拿来枕头,林格一只,他一只。

兄妹俩侧躺在麻将凉席上睡,风穿堂过,凉飕飕,细绵绵,卷着成熟柳树叶的味道。

“之前你问过我,如果能重生,我会选择回到过去的哪一个瞬间,”林誉之说,“我那个时候没有考虑过重生这件事,但现在,我想回到那天下午。”

林格问:“然后呢?”

林誉之笑了:“哪里有然后,重生不存在,做这个假设也没有必要。”

林誉之的笑容令她认为先前都是自己在多想,大约是他所讲的回忆过于动人,动人到林格心软一片,她安静而迅速地躺在他身侧——沙发很大,大到能轻而易举地容纳两个人躺下。后脑勺与柔软的沙发相接触时,林格舒服地喟叹一声,那些酒精的确迷惑了她的大脑,以至于她刚躺下便有了睡意。

林誉之也没有说话,那高浓度的酒精逐渐迷惑两人的意志。林格只察觉到他在解衬衫纽扣,惊得她险些跳起,压低声音,问:“你在做什么?”

“有点热,”林誉之问,“怎么了?”

林格单手撑着身体,看了他好久,又重新躺下。

喝酒后的确容易热,她也热。酒精在血液里尖叫着反应,热烈的噪音在手臂上凝结成热汗,林格已经喝掉一杯水,暂且还不想喝第二杯,她的裙子勒得腰痛,只能动手松一松,再松一松腰带。

林誉之能清醒地看到她在深夜中的轮廓。

那种浓郁的、扩散的,犹如诱捕器般的月季花香,在排,卵期扩散更甚。

他没有动。

他不想再惊走林格。

上次只隐晦地表示出一些爱意,她就吓到搬出家好几日,现在——

林誉之没有更重的试错成本。

他在静默中,依仗着身高和睡得向上这一优势,垂眼看着林格。

林许柯应该已经坐不住了。

以林誉之对生理上父亲的了解,对方未必会直接向林格施压,但多半会去找林臣儒。

林臣儒年纪越大越温顺,他进过一次监狱,是再也扛不起更多压力的。

他一定回来找林格。

林格呢?

林誉之不知妹妹怎样想。

林格没有同他提起过这件事,好似不在乎。

他希望她不提,又怕她不提。

就像她手臂上那道不知何时留下的自,残刀痕,林誉之想知道原因,却又忧心那个原因令人无法承受。

他们分开太久了。

林格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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