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很慢,直到太阳落山,直到万家灯火渐起,直到月上枝头灯火灭去,直到梅子酒见了底。
可纪云汐还是未归。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罢?
早就喝醉的秦老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地上,在桌下抱着桌脚睡得正香。
吴惟安忽而起身,跨过秦老,出了房间,踏着月色离开了花满客栈。
*
说是待两日,但其实待不满两日。
他们今天午后才到,但后天一早便要出发。
青州的分店是除上京外最大的分店,故而纪云汐上上下下基本都过问了一遍。
她一向认为,万事都是开始之前的准备最重要,也就是地基要打好。
地基打牢后,后头的走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将最繁冗的事务完成后,便已是后半夜了。
大头已经解决,纪云汐心头轻快了很多。
她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眉心:“今日就这样罢,其他细枝末节,明日我再与你商议。”
青州的掌柜送她出去,闻言恭敬道:“是,三姑娘。不过三姑娘一路舟车劳顿,要不小的明日来客栈?”
今日该看的都已看了,剩下的事,不必拘泥于一定要在布庄里商议。
纪云汐看着掌柜的脸,摇头,刚想说不用,可视线流转间,她到了喉间的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门外的枇杷树下,站着一个人。
他双手负于身后,微低着头。
布庄位于最繁华的地带,可此时到了深夜,路上也冷清得很。
其他店早已关了门,烛火已灭,只剩下布庄外的两盏灯笼。
在四散的黑夜之中,灯笼的光也显得格外微弱,只照亮了他半只手臂。
除此之外,他大半身子都隐于夜色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忽而抬起头来。
他脸色平静如同海面,那双眼里却极为诡谲,像是深夜的波涛汹涌的大海。
可下一瞬,这些都悉数消弭。
他朝她微微一笑。
纪云汐稍愣,轻轻眨了眼。
旁边陪着的青州掌柜也下意识朝吴惟安看去,看到来人后,掌柜便知这人是谁。
他下意识低头。
可吴惟安也已经看到了他。
纪云汐本想挡一下青州掌柜,可也晚了。
算了,就这样罢。
她又没做错什么。
不就是用六千两收的宅子,卖了他一万二么。
虽说那宅子,市场价应是一万。
但她也免了他两千两不是?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吴惟安走近。
他看了那青州掌柜一眼。
青州掌柜忙给他行礼:“小的见过姑爷。”
吴惟安看向纪云汐,目光很深:“你这掌柜,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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