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轻而缓,却带着藏也藏不住的情愫。
“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江黎笑了下,“今天的礼物先给你。”
奚迟掌心下意识一拢。
他攥着那枚通宝。
不是已经给了吗?
奚迟正捏着通宝走神,江黎手上已经多了一串东西。
——栯木念珠。
比江黎手上的小一点,颗数却多了七颗,十八子,尾端坠着一朵玉刻的观音莲,观音莲下系着两条乌色流苏。
念珠带着极尽熟悉的气息。
是江黎的气息。
像熹光,也像月芒。
良久,奚迟才从咙口压出几个字来:“…你的念珠?”
“是同一株栯木,”江黎把念珠拢到奚迟虎口,“但念珠是新的。”
奚迟都忘了动作。
直到念珠温热的触感横在掌心,他才反应过来。
桑游不止一次提过江黎手上的念珠,无论最开始是由什么话题引到念珠上,到最后总要感叹着说一句:这玩意也就金乌戴得下去。
桑游曾经戴过一次,时间不长,只戴了十几分钟,摘下的时候说骨子里都透着凉气。
桑游说多了,奚迟也有过好奇,江黎没让碰,理由和桑游如出一辙,说太凉。
可现在虎口处这串念珠却温热熨帖,没有丝毫寒意。
……好像也没什么清心静心的作用。
不仅没有,心跳还有不断加快的迹象。
奚迟:“。”
“和你手上的念珠,好像不太一样。”奚迟问出口。
江黎“嗯”了一声,像是知道他想什么,慢声说。
“用香火和翎羽养了几个月。”
“问过钟山,对‘症’应该会有帮助。”
“本来想早点给你,”江黎低着头,替他拨好掌心的念珠,“但香火要供满,寒气要散干净,只能当做生日礼物了。”
江黎话中意思太满,可奚迟却只能听见“翎羽”两个字,他额角嗡的一下:“…什么翎羽?”
“我的。”江黎声音轻淡得不像话。
观音莲下乌色的流苏被风拂起,不断缠绕在指尖,甚至比念珠更烫。
奚迟总算知道“异样”在哪。
他以为江黎的气息来自于念珠,但流苏上的气息更重。
这流苏是用金乌翎羽炼的。
奚迟心口重重跳了一下。
“江黎。”奚迟声音轻到像是一声呓语。
“嗯。”
奚迟手指都是僵的,念珠顺着指骨的弧度一点一点往下滑动都没有察觉:“这念珠太……”
“你知道金乌送翎羽是什么意思么。”江黎抬手,把念珠牢牢抵到奚迟虎口间,笑着截断他的话。
奚迟沉默不语。
“求偶。”江黎不再犹豫。
“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蛰伏了一整个隆冬的情愫,在惊蛰最后的余温中破土而出。
是少年人无法藏匿的爱意。
在出门前,奚迟心口模糊闪过的一个念头,在这一刻终是成了真。
只要跨过那道门,就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心里那道声音这么告诉他。
可江黎在那里等他。
于是他跨了过去。
所有念头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很缓、很慢,也很满,缠住所有话语。
“…不能做朋友么。”话甫一出口,奚迟自己都没底气。
他能感觉到江黎之于他的意义。
和桑游不一样,和施岚女士他们也不一样。
没人可以替代。
可现在他没法思考,只觉得心口在不断膨胀,不断泵出更强烈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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