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野:……
暗卫本不该现于人前,偏偏因得新帝的命令,带青年出死牢那日,他当着一众太医露了脸,还亮了自己的腰牌。
这位张院判摆明了是要拖他下水。
十几息后,没能抢下被子的张院判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出门叫那小太监回来帮忙,一转头,就被那静静立在自己背后的黑影吓了一跳。
“哎哟,”夸张地拍拍胸口,他道,“这可真是神出鬼没。”
转眼又催促,“来都来了,快来给老夫搭把手。”
霍野沉默上前。
他力气大,且懂得使巧劲儿,三下五除二,便将青年从锦被里挖出来,弯腰把暖炉挪得更近了些,张院判直起身,满意指挥,“衣服,衣服解开。”
霍野也没矫情,抬手抽掉青年的腰带,露出一片白花花的……
白花花的布条。
浑身上下没几块好地方,青年早被包成了个粽子,霍野替对方清创时瞧过,大多是擦伤,仿若被极锋利的箭矢蹭过,除开胸口,还有最凶险的一处在颈侧,平日被头发遮掩着,看似平平无奇,甚至已经结痂,实际却险些取走对方的性命。
“老夫说什么来着,果然流血了,”胸前的纱布红了一大块,张院判长吁短叹,“按着他点,别让他动弹。”
霍野认为这个指令很没必要。
因为青年没有一点要挣扎的样子。
明明刚刚还拼命躲在被子里不肯离开,现下似乎又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安安分分靠在他臂弯。
四肢酸软,宋岫的大脑一片混沌。
大伤小伤牵连成一片,拒绝当失去触感的木头人,他没有让小十二帮忙屏蔽痛觉,此刻便格外难捱。
鲜血、尸骸、父亲骨碌碌滚落的头、一张张双目圆睁七窍流血的脸……他陷在原主的噩梦中,能模糊听到外界的响动,却怎么也掀不开眼。
直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了他。
是霍野。
宋岫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熟门熟路,他囫囵朝对方暖呼呼的怀里钻,试图给自己找个更舒服的位置。
……然后就被一只长着薄茧的大手拦住。
掌心抵着青年滚烫的额头,霍野深刻怀疑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娘亲之类的角色,更怕从对方口中听到新帝的名字。
皇室秘辛,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可霍野怎么也没料到,睡前冷冷嫌他吵的青年,这会儿居然像只乖巧的猫,轻轻贴着他掌心蹭了蹭。
“好疼,”连续的咳嗽伤了喉咙,青年的声音沙哑又含混,“……我疼。”
这是霍野第二次听到对方喊疼。
转移注意力般,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男人突然问:“他这身子,还能好吗?”
“什么算好?”见惯生死,张院判幽幽,“如果活着算好,他便还能好。”
“如果骑马提枪算好,他便永远也好不了。”
“还要落一辈子的病根。”
咔嚓——
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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