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替霍野求情,倒霉的就是自个儿。
“传他进来吧,”懒懒地,景烨道,“朕有话要问。”
伏月已至,尽管未到中午,太阳也显得有些毒辣,殿前男人却跪得稳当,面无表情,脊背笔直,任由来往宫人议论打量。
李延福抱着拂尘出门,“陛下召见。”
“霍统领,请吧。”
霍野沉默起身,理理衣摆,脚步没有半分踉跄。
他大概能猜到新帝想问自己什么。
做贼心虚者,多半如是。
“霍卿,”不出所料地,在他例行请安后,接过李延福手中青瓷茶盏的新帝开口,“陆卿与皇后,在临华殿里都聊了什么?”
霍野心念电转。
临华殿里,青年与林静逸的谈话,随意拎出几句,便是株连九族的谋逆之论,若他当真一五一十复述,恐怕会直接断了前者的生路。
可作为暗卫,他最该做的,是效忠天子。
“怎么?”稍稍正了正坐姿,景烨道,“朕的问题叫你很为难?”
霍野:“陛下恕罪。”
“陆停云言语间对皇后颇为无礼,涉及陛下家事,臣不敢妄言。”
家事。
这倒符合景烨的猜测。
毕竟,在阿云眼里,子闲是被允许参政的皇后,定然与自己夫夫一体,同心同德,以对方的傲气,又怎会向敌人求援?
但实际上,相比政务,子闲更喜诗书,往往是他主动询问,才偶尔参谋一二。
燕州一事,他有意隐瞒,除开李延福,连伪造密函的匠人都灭了口,纵然日日交颈而眠,景烨也有信心不露破绽。
物伤其类。
他可以为求心安葬送燕州三万精锐,却不能叫朝臣知晓,尤其是势力盘根错节的林家。
“朕知道了,”状似无意地,景烨问,“你守着陆卿这些天,可曾有什么发现?”
霍野心头蓦地一跳。
没来由地,他脑中浮现青年说给皇后的那句话,“先帝骤然薨逝……”
成王败寇,一年前新帝于宫变中仓促继位时,朝野上下,难道真就一丝疑虑也无?
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霍野同样如此。
他自认是个俗人,所效忠的,也仅仅是“天子”,而非具体的某个人,可很显然,面前的新帝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给予他信任。
“回陛下,”眼观鼻鼻观心,霍野答,“并未。”
景烨颔首,“朕听说你在他面前露过踪迹,他竟没赶你离开?”
霍野:“张院判近来开了许多安神的汤药。”一个日日昏睡的病人,哪有精力再折腾这许多事。
——虽然实际中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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