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霍野发现,自己的视角似乎矮了两寸。
同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双脚违背意愿地抬起, 一步步朝退至角落的青年逼近,沸腾的血液大股大股涌至耳膜, 伴着心脏擂鼓般的狂跳,霍野清晰分辨出胸腔里涌动的怜惜、兴奋、以及想要彻底拥有对方的肆虐欲。
那是曾经属于楚风的情绪。
亢奋, 饱满, 隐约透着股不正常的混乱, 好像世间值得在意的、仅剩下“强占花容”这一件事情。
作为抽离在外的旁观者, 霍野本该心如止水, 因为他早已知晓结局:红狐会胜出,踏着施暴者的尸体。
滚烫的愤怒却如烈火,熊熊灼烧着他的元神。
仿佛被青年的目光感染, 霍野头一次升起想叫一个人魂飞魄散的杀意, 冲动到妄图在一段回忆里改变结局。
但过去就是过去。
尖锐指甲划破喉咙的一刻, 冷静到近乎残忍地,被困在楚风体内的剑尊点评, 青年还是太心软了些,合该让对方清醒着品尝皮肉被撕咬的痛,一爪子一爪子划破那张丑态百出的脸, 早早昏迷有什么趣儿?
“滴答。”
“滴答。”
鲜血飞溅,染红青年鸦黑的睫毛, 再顺着小巧的下巴缓缓滑落,恍惚间给人一种对方在哭的错觉。
越级斩杀死里逃生,青年眸中却没有任何庆幸与喜悦,反而盛满哀恸,似是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所,落寞又孤寂。
下意识地,霍野抬手,想替对方擦去腥热的脏污,想抱住对方,想告诉宋岫,无论如何、他还有明月峰……
还有霍野。
一个结过契的道侣。
偏偏,在他挣脱楚风束缚的瞬间,面前的幻境亦消失殆尽,男人收紧的怀中,唯剩无形的空气。
楠木打造的棺材旁,则站着道神色浑噩的残魂,半透明,纸片般单薄,像是风一吹便会散去。
“霍野?清醒些,”万万没料到师弟会被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魇住,冲和匆匆施术护住残魂,这才开口,“……你看到什么了?”
骨节生锈似的僵硬,男人慢慢回身,垂落的五指无声捏紧,“花容说的是实话。”
或许之前查出的种种反常已给足铺垫,真正听到这个答案时,冲和并未惊讶,而是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既如此,我会尽快召长舒回山,当众重审此案,”顿了顿,他又问,“至于邢冥是否参与其中……你能否确定?”
霍野摇头,强行压抑住对那抹残魂的厌恶,客观道:“留存的精魄太少,我只找到他死前的记忆。”
不过没关系,储物袋里早备了天材地宝堆积,辅以阵法,他总能唤醒楚风的神智,让对方把一切吐干净。
“这事儿交给我,你赶紧想想怎么应付下次的雷劫,”像模像样地掐指起卦,冲和状似嫌弃,实则关切,“印堂发黑,必有血光,招魂之术终究有违天意,师兄半路改道,学艺不精,要么找玄天宗的老家伙们帮忙驱驱邪?”
魔修素来以不论资质、修为进展迅速著称,却仍要与妖修联手才能谋算人修,究其原因,就是恶业缠身,常常在渡劫时引来天谴,成功率极低。
偏偏霍野不以为意,“师兄觉得我错了?”
冲和立即,“怎会?”
“既然没错,又何须畏惧,”微微仰头,霍野望向牢房顶端冰冷漆黑的石砖,如同透过其注视着旁的什么,“若它认为我不该,这天道也没什么公正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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