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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了几下,地上洒了些黑色的血,他喘了几口气,才能接着说下去。

“我的战友都是这样的,但我们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的,我们很自豪,因为我们在保家卫国,为此死多少次都没关系。”

“可是……”基米尔苦笑了一下,灰蓝的眼睛里全是悲哀,“我们真的哪怕保护过一个人吗?这些战争真的都是正义的吗,我们的牺牲,难道都是在为你的野心铺路吗?”

路林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将他打的头一歪:

“你还是没明白现状基米尔,好好待在这里反思吧,什么时候准备听话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他掐住基米尔的双颊,往里硬塞了一个药片。然后用黑纱布蒙住他的眼睛,堵住耳朵和鼻子,离开了牢房。

绝对的黑暗和静谧吞噬了他。他想,阿郁每天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也意味着什么都存在。你不知道身边有什么,也许有人就站在你面前,下一秒就会砍上来,也许面前就是悬崖峭壁,多走一步就会失重摔死。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目盲者每天都要忍受未知的恐惧。

是他夺走了他的眼睛。

基米尔二十二岁前的人生没有亮色,二十二岁时见到了温郁,他的世界开始色彩斑斓。

但他却把温郁的色彩夺走了。

悔恨到极致,心情反而有些平静了,那种钝痛已经和他的心脏长在了一起,每跳动一下,就折磨他一次。现在他只能跪在地牢里,细细感受温郁的痛苦。

一开始还尚且能够忍耐,很快,他发现,没有视觉、听觉和嗅觉,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基米尔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好像每分钟都有一整年那样漫长。

焦躁感像密密麻麻的虫子,沿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窸窸窣窣地向上爬,啮噬他的神志。身上的疼痛是唯一让他感觉活着的依靠,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疼痛也逐渐麻木,他好像正在变得透明,慢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只能靠拼命回忆来证明自己还存在。就像以前每一次战争后遗症发作的时候,关于温郁的一切都会出现在他脑海中。

温郁还小的时候,会在他发病的时候钻进他的怀抱,软软的脸蛋贴着他的胸肌,互相感受对方血管的跳动。每当这时,就算基米尔再渴望破坏和鲜血,也会狠命压抑住自己,因为他怕自己不小心就弄死了这个小家伙。

后来他不许温郁钻进他怀里了,发病的时候就难熬了很多。他会去想一些还算“开心”的事情。比如温郁小时候咬压缩饼干磕掉了一颗牙,比如温郁训练的时候摔了个狗啃泥,比如温郁捉了只蝴蝶,在他冰冷的办公室里,像在灿烂花园里一样飞。

不是他故意去想温郁,是他发现,他所有的快乐,都来源于温郁。

基米尔突然想,温郁其实是最缺安全感的、最想要依赖的。十四岁那年钻进他怀里,吃他的乳尖,他干什么不让他吃呢,孩子想爸爸了,让他像小猫踩奶似的舔一舔,嘬一嘬,又能怎么样呢。他该让他吃的。

他好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一夜,也许两天两夜,基米尔的锁骨快要断了,背后的血彻底流干了。

也马上疯了。

*

堵塞五感的东西被拿下来的时候,基米尔已经恍惚了。面前的人往他身上泼了一桶盐水,伤口立刻像着了火一样,刻骨得疼,他才稍微会过一点神来。

“你想好了吗?”一个人说道。

基米尔猛地抬头。

温郁正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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