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端着梅子酒走到皇后跟前,将酒壶放在亭中的石头桌。她瞧着穿着朴素却利落爽朗,仿佛卸掉沉重的枷锁散发出活力的女子,笑的眼角皱纹多了几条:“姑娘切不可贪杯。”
皇后刚露出个笑,便见下人脚步匆匆而来,她眉心一骤,还未等说些什么,忽然瞧见下人身后跟着一对相貌相似、却又能让人一眼分辨得出的双生子,还有一位朱红衣的骄纵少爷。
待看清小少爷,朱嬷嬷面露惊喜,皇后也放下手中的酒杯,蓦然站了起来。
“我儿!”她卸下华贵的钗环,雍容的浓妆,穿着简单朴素的狐裘,大步走到唐棠跟前,一下拉住唐棠的手,一双凤眸细细地打量他,欣慰地喃喃:“胖了些……气色也好了。”
皇后向来将唐棠当作自己的儿子疼,先前知道顾家谋反,砍了狗皇帝的头,她畅快的恨不得大笑,可又想起顾家和棠哥儿是有仇的,每日都忧心唐棠会受到折磨,又不解顾家人为何不杀她。
唐棠一见到姨母,便不自觉流露出孩子气来,粘人精似的一路和姨母走进屋,还要粘着姨母的一条胳膊不放,母子俩低声说了许久小话,皇后才拍拍他的手,看向顾家的双生子。
“还未谢过二位,兵变那日让人围起坤宁宫,”她真诚的低了低头:“那日隆裕帝发了狂,叫一队禁军先屠坤宁宫,幸有二位的人在旁,我和嬷嬷才能保住性命。”
听到这话,唐棠心头一跳,他紧张的观察姨母,急切:“姨母没受伤吧?”
皇后笑着对他摇头。
小少爷有些不信,但皇后身上没了枷锁,气色明艳动人,一点儿不像受了伤的模样。嶼;汐;獨;家。
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顾淮瑜顾景策相貌出众,听完皇后的谢意,便用小辈对长辈的尊重,笑着回了皇后几句。
“娘娘不必多谢,我们和少爷亲密无间,自然要替他护您周全。”
“对,当时情况紧急,那些士兵没吓着娘娘就好。”
顾家双子装乖的本领,早在小少爷身上练出来,如同谦逊的小辈,一言一行都叫人舒服。
皇后心中戒备稍减,她不准痕迹看一眼唐棠……见唐棠撇了撇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剩下的戒备逐渐减少,笑着和他们说话。
一直聊了半个时辰,皇后听说胡氏如今快疯了,眸中闪过快意的笑,可笑着笑着便流泪了。
唐棠不知所措,他站起来低声叫她:“姨母……”用袖子不停地给皇后擦着眼泪,发现泪水根本止不住,慌忙中下意识看向顾家双子,仿佛只要有他们在天大的事都能过去。
“娘娘,”
顾淮瑜叫了姨母一声,姨母自觉失态,抹着眼泪看向这位新帝。
不知为何,这位新帝……仿佛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尊敬:“胡氏那边,在叫她多受几日折磨,待我心中消了气,便让人将她送来别庄,这次无人在看着您的一举一动。我和棠棠不分彼此,他的姨母便是我的姨母,往后您无需再忍耐谁。”
新帝承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点头。
皇后心中差异,没发现她的棠哥儿听到“不分彼此”,耳根蓦然红了起来,凶了吧唧瞪二人一眼,待她看过来时又乖的不像话。
顾淮瑜和顾景策眸中带笑。
皇后这大半辈子,最悔的便是没能杀了胡姨娘,让妹妹休夫,如今能报一半仇也好。
如此想着,她笑容多出几分真心,剩下的疑虑也消失了。
—
在别庄呆了许久,唐棠依依不舍地告别姨母,和疯狗们又去了趟唐家。
新帝登基,唐英韶被革职在家,因为先前让他骄傲了十多年的大儿子断了幼子的逃生路,导致唐尚书恍然醒悟,面容憔悴落寞,似乎才明白这十多年,他疼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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