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顾峤被这冷风彻底吹了个清醒,没有困意,就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那浓浓夜色出神,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半空还是纷纷扬扬落了雪,黑暗当中添了白点,又渐渐铺成一片。
已经到了初一。
“瑞雪兆丰年啊,”顾峤忍不住感慨,“这雪下得,当真是赶了巧。”
“今岁必当丰稔,百姓也一定会和乐安康,”商琅在他身侧开口,“陛下会心想事成。”
顾峤忍不住笑。
他没有办法告诉商琅,他心中所想的并非家国,而仅仅是些情情爱爱。
他只轻轻缓缓地道:“那就……借先生吉言了。”
下了雪,外面也就变得更冷,加上时不时还有雪花飘过来,顾峤没再多待,就拉着商琅重新进了寝殿当中。
过了那段困倦的时候,顾峤眼下清醒得很,之后的一两个时辰便也不觉难熬,与商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就到了天明。
外面重新热闹起来。顾峤推门出去瞧,昨夜的雪一直都在静静地飘,在地上堆起来厚厚的一层,就是连廊栏杆上,都堆着一层。
顾峤随手拨开,瞧见院中已经有宫人在打扫,便直接开口让他们准备洗漱的物件和早膳,才转身回去。
商琅还坐在贵妃榻上,只不过这一次是卸了力靠在那里的,一只手还搭上了额边,阖着眸子,似乎是在小憩。
顾峤却是一下子紧张起来。
“先生可是有什么不适?”
商琅闻言睁开眼,瞧向他的时候眸子里还带着茫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结果顾峤瞧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慌了,抓住他的手,已经开始低声自责了:“是朕的错,明知道先生身体不好,还让先生陪着朕守岁。”
一整夜没睡,又跑出来吹了一阵风……是他一时疏忽大意了。
“不是陛下的错,”商琅听完他这一串话,方才意识到人误会了什么,哭笑不得,开口解释,“臣身子无事,只是想要稍微歇上一会儿,陛下莫要多想。”
顾峤紧蹙着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先生当真无事?”
“当真,”商琅笃定地点点头,又补上一句,“臣怎敢欺君。”
顾峤这才作罢,但还是一刻不离地守在他旁边,主动给他倒了热茶,拿来暖身子。
两人昨夜没睡,也就一直没有更衣,给顾峤黏在商琅身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丞相大人自然不会对帝王的主动靠近多说什么,垂眼在那里收拾古籍。
其实昨夜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两个在交谈,商琅从始至终就没怎么有时间翻阅过这些书,怎么从御书房搬来的,眼下,或许就要如何给搬回去了。
古籍被收整完之后,早膳也恰好被呈了上来,商琅顺势将东西交给了宫侍,让他们重新将东西归置到御书房去,坐到桌边同顾峤一起用膳。
按照大桓的惯例,除夕与元日当天都是家中团圆的时候,等到了正月初三,宫中才会设宴,君臣一聚。
这两天顾峤跟商琅闲得自在。
第一天是家宴,初二的时候应当是皇室其他的旁支入宫来,但顾峤对他们向来没什么感情,他刚登基的时候又一直忙着政事,就干脆废了许多繁文缛节,只有寥寥几家人会坚持上请入宫来。
顾峤对这几家,也没有额外地去给什么好处,知道对方同其他人一样,没有真情,全是利益,也就干脆一视同仁,顶多是容许人留在宫中吃上一顿御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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