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商琅怎么就敢……这般轻易地相信他?
顾峤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总觉得丞相大人这般草率之举,是犯了傻。
“如果我还想要背着你给自己留下退路,也并非难事,”商琅终于伸出手,反抱住他,下巴搭在少年颈窝,“今日我将这些事情告诉阿峤,是为让阿峤再瞧一瞧我的真心。”
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菟丝花,若是有朝一日再反目,商琅的确不可能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只是至少现在,他没有什么瞒着顾峤的必要。
于是他将他的所有,双手奉上。
就像曾经答应顾峤的那样,毫无隐瞒。
这样的真心滚烫到顾峤快要承受不住,眸子酸涩,眼中盈起泪来,“啪嗒啪嗒”全都落到了商琅肩颈处的布料上。
察觉到肩膀上湿润的时候,商琅一怔,放开了人,小心地将顾峤眼角泪水给拭去,道:“此处多尘埃,陛下莫要伤到眼。”
顾峤点一点头,弯下腰去将那几张地契给捡起来,甩干净了上面沾着的尘土,重新给放回了那个柜子当中。
“阿峤?”商琅轻轻唤他。
“就放在这里吧,”顾峤道,“说不定以后,这能派得上用场。”
商琅脸色微变,顾峤怕他想多,接着道:“等日后寻到储君,我从皇位上退下来,可就只能靠着先生来养了,这么多的地契,可万万不能丢。”
丞相大人的神色这才恢复如常,瞧了眼那柜子:“不若直接带回相府去。”
这到底只是个普通的茅草屋,若是日后彻底荒废掉,地契放在这里定然是不安全的。
他原先是为了防止帝王抄家,如今没必要瞒着顾峤,那还不如放回相府。
“狡兔三窟,皇宫和相府都不合适,若先生想,朕让云暝调来几个人再将这屋子给修缮一番便是。”顾峤否认了他的主意。
“这几张地契里,有一处,我已经命人建了宅子,”商琅最后道,“若陛下想的话,不若直接将东西给放到那边去——只是宅子在苏州,需得寻个信得过的人去。”
“皇家暗卫众多,随意派个去就是了,”顾峤大手一挥,“此事由我来,先生安心就是。”
商琅颔首,两人将地契的事情给处理过,顾峤又从那满屋子的玉料当中寻到几块还算不错的放到了袖袋当中,准备着给商琅做点小玩意儿,随后就回到了城中去。
商琅还记着他先前说的话,两个人在朝着马车那边走的时候,丞相大人当真“不耻下问”地拉了几个人问询民间百姓的婚俗。
顾峤脸上发烧,无比清醒自己如今是易容,然后抓紧了时间将商琅带到马车上去。
车夫一甩鞭子驱动马车,顾峤跪坐在座上,一只手还捂着丞相大人的嘴——另一只手被商琅给抓住了。
后者被他这般捂着,就只露出来一双无辜的桃花眼,顾峤看他这副模样,又想着方才他说的那些话,狠了狠心没松手。
去问这些倒也没什么,但是那些百姓根本没明白:他们两个人不懂的是那拜堂成亲的规矩,而不是房中事啊!
商琅长着一副光风霁月的谪仙模样,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跟人聊下去,顾峤越听越觉得大脑一阵发昏,恨不得直接掩面跑开,绝不承认他跟商琅认识。
最后自然还是没有自己跑,但也成功地将商琅给拉到了马车上来。
顾峤生怕他又说出来什么荒谬的话来,手一直没松开。时间渐长,商琅呼吸变得急促了些,眼尾浮起一点红来,顾峤终究还是怕给人憋出个好歹来,低声警告他一句不准再乱说话之后才放手。
然后这只手也落到了商琅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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