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礼部尚书上奏,说南疆的亲王不日便要到京都来,问的是顾峤要用怎样的规格来迎。
奏折没有批, 顾峤对这几行字也没什么印象, 只随手拿起旁边沾了朱砂的笔, 末端在脸上一戳一戳, 他在自己的记忆当中寻了一圈,也没寻到什么跟“南疆亲王”有关的记忆。
南疆不是只有子桑琼一个国主,还有子桑瑶一个长公主么?
哪来的什么亲王?还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旁系?
商琅不在,顾峤想要问一问也无法。
从他和商琅那一次去南疆走了一圈之后,虽然子桑琼不怎么待见他,但作为一个君主,也不至于被这些私情误了大事,两国往来甚好,每一次南疆要来使臣, 一般也都是子桑瑶和傅翎夫妻两个亲至,一来给傅小侯爷回京见他的机会, 二来也是表示南疆对两国往来的重视。
所以这南疆亲王, 到底是自哪来的,能比子桑瑶在南疆的地位高么?
顾峤蹙着眉批了折子,让人按着寻常接待使臣的规制来, 随后就放下了笔。
两人这几年越发地腻歪, 几乎是时时刻刻待在一处, 顾峤也不明白怎么他睡一觉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或许是去给他准备什么点心,也或许是别的事——但无论如何,都让他不安。
就像这本奏折一样,处处透着古怪。
于是他起身走出御书房,见到守在门口的宫侍,问了一句:“丞相去了何处?”
宫侍愣了一愣,没回答。
顾峤心中不安更甚,蹙着眉,颇有些不耐:“商琅人呢?”
那宫侍是前阵子刚被调到此地的,还没见过帝王几面,更别提被问话,听出顾峤语气不好,立刻腿一软就跪下了,颤颤巍巍地磕头:“奴婢、奴婢不知。”
顾峤以为自己是问得太过,努力地缓了声音,换了个说法:“他何时离开御书房的?”
却没想到,他这话一出,那宫侍伏得更低,赶在顾峤动怒之前开口:“奴婢……没瞧见有人。”
怎么可能?商琅不是一直——
顾峤想起来那本奏折。
不对,不对。
没再管那宫人,他转身回了御书房中,尝试着从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寻出点蛛丝马迹来。
方才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顾峤这才觉得书房当中的味道有些不对。
明明他很早之前就将御书房的香换成了沉香。
顾峤重新绕到桌前,收了那些奏折,仔细寻过也没见到先前商琅送他的那块笔搁。
心中的不安在御书房内室当中寻不到半点商琅的痕迹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帝王眼底墨色浓郁,转头看向那个立在角落的起居令史。
历代帝王都要经历此事,顾峤早就学会了忽视掉这个跟尾巴一样时刻跟着他的官员,却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方才已经有些冲动,顾峤心有疑问却又不能直接问询,也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比如——起居注。
顾峤目光落在起居令史身上,后者这么多年头一次被帝王关注到,抬眸看过来,神色有些茫然。
甚至还带着点警惕。
“起居注给朕看一眼。”顾峤毫不客气,直言。
起居令史那一瞬间大概是想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手上护着册子,连行礼都有些顾不上:“陛下,依循祖制,此册您不可查阅。”
“朕违背的祖制还少?”顾峤不以为然。
随后就瞧着人“啪”一下干脆利落地跪下了,显然是要抗旨到底。
顾峤一阵头疼,又不想真的强人所难:“你读,朕听着。”
起居令史还是犹豫。
他负责如实记录帝王一言一行,可若是帝王对其中有所不满,修改则违制,抗旨就是丢命,是而从一开始就有了帝王不可查阅的规矩,无论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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