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时间还不短。
江越没有催促他,安静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贺凌说。
“如果我没有远行的想法,我可能会留在这。”
“你会受你爸的影响吗?”
“会。”贺凌似乎觉得这种担忧很可笑也很可悲,“我怕我走太远回来发现我爸多了个孩子,我家多了个我不认识的人,那我就没有家了。”
“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你也看见了。”贺凌语气平淡得诡异,“我还在家住他都能背地里给一对无依无靠的母女当温柔贴心的贺叔叔,我要是不在家了他再跟人生一个我看也不是不可能。”
江越缓缓坐直身体,有些后悔和他聊到这个,“贺叔叔还是很爱你的。”
“我没说他不爱我,但我不能原谅他忘了我妈妈。”贺凌冰冷地勾动唇角,“人是不能既要又要的,我和他的新老婆他只能选一个,我妈不在了我也要跟我妈。”
江越有些说不出话,他想起江燕生命最后的时刻因化疗熬得不成人形,躺在病床上还在担心贺凌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些他没忘记的又何尝不是深烙在贺凌心上?
贺凌只是太爱他妈妈了。
江越就算不能真的和贺凌感同身受也能理解他,所有让贺凌觉得不高兴的他也不会喜欢。
傍晚,父子俩沉默地吃晚饭,餐桌上的气氛冷得像空气都凝固结霜。
贺凌都不需要再说什么,他安静坐在那,把贺明楼夹到他碗里的排骨夹出来丢回盘子里,这种行为本身就在超级制冷。
贺明楼当然受不了,看着贺凌又一次把自己夹进他碗里的菜捡出来,他放下手里的碗筷,态度诚恳,“爸爸和你道歉,是爸爸做错了。”
“我妈呢?”
“爸爸也会和妈妈道歉。”
“还觉得她们可怜吗?”
“这是另一回事。”
“这是一回事。”贺凌垂眼吃饭,“这地球上可怜的人多得是,大山里无父无母的孩子数都数不清,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没学上,爸爸你不去可怜那些真正的可怜人,而是去可怜一对衣食无忧的母女,你觉得我真的会相信你只是在可怜她们?相信你们说的你是因为那女孩很像我小时候才对她们那么体贴照顾?这些不过是你的借口。”
贺凌埋头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淡淡地看向贺明楼,语速不紧不慢,“我给你一个最简单的假设,如果那个女人没有那么年轻漂亮,知性优雅,你还会这么照顾她女儿吗?如果你不是事业有成,英俊体贴,那个女人会允许你这么照顾她女儿,允许你接近她们吗?”
“我是16岁了不是6岁,如果你们以为你们说什么我都会信,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那你们就错了。”贺凌冷静得实在不像个未成年,“如果爸爸你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删除那个女人所有联系方式,我只要再听到一次你们打电话,我就当你不要我了。”
贺明楼听得沉默,垂眼看着桌上的饭菜。
这样看他们父子俩还是很像的。
贺凌看他半天没动作,笑得嘲讽,“舍不得?是舍不得你的一倩,还是舍不得那个小女孩?”
贺明楼摇头,眉眼泛出苦涩,“我没有舍不得,我只是在想,不管我怎么做,你对妈妈的爱都不会分出一点给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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