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已发生,生气,不解,郁闷,无奈、不甘,委屈,他都有过,在面包车上的十分钟,这些情绪充斥着他的心脏,可他很快想通,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让他人伤怀。
大方、懂事、名事理留给自己,愧疚,伤怀,自责留给商柏青。
道德理情都在他这一边,他在生命危急关头,将身上的救生衣脱下来扔给商柏青,而商柏青,为了其他人不顾男友“不会游泳”,他要商柏青自责,要商柏青心疼,当然,他也会给商柏青照顾自己的机会,这样商柏青不会陷入创伤后应激障碍情绪圈。
“他们都很好,你烧的最严重,阿然,我想解释。”
孟逐然半眯着眼,语气带着点撒娇:“可是我真的很困,让我睡会儿。”
“好,你睡,我在这里。”
孟逐然没有睡着,这个时候他要占主导位,商柏青想解释,他不想听。
后面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他听到商柏青隔几分钟喊他一次,时不时摸摸他的脉搏,像是害怕他随时死去。
再醒来天已黑,他住的单独病房,房间好几束鲜花,百合,桔梗,向日葵。
床边的小沙发上,商柏青腿上搁着笔记本电脑,人睡着了,电脑屏幕亮着,他的手搭在自己手腕,睡得很不安稳。
孟逐然轻手轻脚下床,抱起床上的被子盖在商柏青身上,商柏青秒醒,抓着他的手:“怎么下来了?去躺着。”
“我只是感冒,不是瘫痪了,躺久了更难受。”
“那也躺着,别二次着凉。”
“工作很忙?你可以回公司,不用留在这里。”
“我应该留在这里。”
孟逐然走到桌边,拿起一个苹果,放在手里抛着玩,“教授,你应该说,我放心不下你,守着你我才能安心,回公司无心做事。”
商柏青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说‘应该’,那换个人,譬如郭高朗,你也应该留下来陪他吗?”
“不会。”
“我知道你会,换作任何人,你都会,你的道德感会压制你留下来照顾,对了,睡觉之前你有话跟我说,要说什么?”
问题被孟逐然抛出来,商柏青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试着找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当时情况紧急,你穿着救生衣,宋卓会带着邱誉溺亡,我想把他们拉出水面再回来找你。”
“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能原谅我吗?”
“我没有怪你,我懂,溺水的黄金救援时间是4分钟,我知道你不会看到你朋友在你面前溺亡,你游过去,到救起他们,可能刚好四分钟,我也明白,哪怕不是你朋友,换作任何人,你都会救,商柏青,你是个好人。”
所有的话都被自己先说完,商柏青果然没再说话。
他在沉默。
“你不用自责。”
“你说的对,游过去需要四分钟,我在下游,游上来四分钟不够,阿然,我错了。”
孟逐然温柔地注视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像是怜悯一个不知道如何运用感情公式的小可怜,“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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