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手一顿,将湿帕子扔回盆中。他扭头看向身侧而立的女子,默了良久,叹口气。
“哈尔巴拉很有可能成为乌兰巴尔部下一任的首领,他一死,乌兰巴尔部和我部之间必会爆发最全面的战争。到那时,所有部族都难以幸免,草原生灵涂炭,天神会更加愤怒。”
少女定定注视着他:“可是哈尔巴拉一死,乌兰巴尔部就少了一个战力!殿下难道不想为哈敦和自己报仇吗?”
“够了!你是想替可汗做主吗!”勃律冷声呵斥,瞪着这个从小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两人在帐内静静僵持了很久,最后是他闭了闭眼,先伸手打破了这层岑寂。
他将衣衫一件件从宝娜的怀中提出来,再默默地自己穿好。
半响,宝娜垂下头,抿了抿红唇,后悔道:“对不起,殿下,是宝娜逾越了。”
勃律深呼吸一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乌兰巴尔的人都是一群疯狗,若哈尔巴拉真的死了,他们会不管不顾地直直咬上我们穆格勒的脖子,届时整个部族都会陷入危险之中,我不能因一己私仇弃忠于我的子民而不顾。”
穆格勒部如今的兵力虽然强大,却并没有强盛到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毫不忌惮地踏平乌兰巴尔部,这也是为何两部一直相争的原因。他们在保护自己子民的同时还要扩疆领域,为子孙留下一个昌荣的后世。
一直以来,草原都很动荡。这种动荡延绵了数百年。在这数百年里,大大小小的部族相兵不断,烧了一片又一片土地,死了一族又一族的人。穆格勒部延续至今,不能就此湮灭在洪流中,埋没进草原的泥土下。
哈尔巴拉断不能放虎归山,也不能死,却能让其一直被暗无天日的锁在穆格勒的深渊里。现下他们手中握着哈尔巴拉,就相当于握着乌兰巴尔部的一根命脉。能借着这条命脉从乌兰巴尔部里讨到好处,他们的子民便能多安乐几年。
勃律面色哀淡。他重新将腰封扣好,侧头时,目光不自觉着向了那把紫雁弓,神色瞬间柔和了不少。
他想了想,问宝娜:“阿隼呢?”
女子被训斥着别过头,拿捏不准地小声喃喃:“应该……还和阿木尔在一起吧。”
“知道了。”少年噙着笑,无奈揉了揉女子的发旋,随后拎起那把弓走出了帷帐。
在进阿隼的帐中之前,少年刻意颠了颠手上的那把弓,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或是男人拉弓射箭的英姿,或是看见此物暗藏欣喜的神色……无论哪个,都能让他现在的心情好上不止一点。
谁料刚掀开帐帘,就和将要出来的人撞个满怀。阿隼慌忙扶住少年的肩臂,而后又立刻撒手,后退了几步,上下扫了他一圈。
就像在检查什么宝贝似的。
勃律对此好笑:“我是断胳膊还是断腿了,值得你这般紧张?”他转念一想,笑容咧地更开:“你不用担心,就算我胳膊和腿都没了,照样能护着你。”
“不是。”阿隼直摇头,关心道:“你可有受伤?”
“我百战不败,何来受伤的说法?”勃律倚在帐口,扬眉看他只觉有趣。
阿隼微蹙眉:“既然胜了,为何此刻才回来?”
“你的殿下要忙的事儿太多,可不悠闲呐。”少年笑眯眯地将手里的弓扔给他,“喏,我心情好,赏你的。”
阿隼一惊,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紫雁弓。他傻兮兮地抱着弓,呆愣愣看向少年,不解问:“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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