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的位置,似是想越过去看到后背上那一块凌乱的刀伤。
他想起来无数次见过勃律的背脊,刀伤下面那一块原本的皮肤和其他地方相比起来苍白无色,还残留着磕磕巴巴时间久远的疤痕。那些疤痕纵横交错,凌乱无章,看上去就像是有一只只利爪狠狠抓过,抓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想要隐藏掉最底层的难堪。
曾经在许多个夜晚,他既心疼又好奇地一遍遍问过勃律这处的伤从何而来,可勃律对身上其他留下来的伤疤都能说上一二,唯独无数次对这里都闭口不谈。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那些是勃律在无尽绝望里的无声挣扎,又是自己抓出来企图欺骗自己的希翼。
现在这片袒露之下,不仅是多少年前少年一个人孤身束手无策的哀哭,还是现下背负着欺辱却强露出的外强中瘠。
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从一盆浇灭傲气的灌头冷水和满身凉血里爬回来,还能自若地站在他面前。
祁牧安这时候忽然意识到,他所说的所埋在心里常常低微担忧的这些在勃律那里其实全然不重要。
他自始至终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这一个人,仅此而已。
“你说你怕,我又何尝不怕。”祁牧安看见勃律微微蹙着眉道,听见他的嗓音一浮一沉地说:“我身上印着这种恶心的东西,你又让我该如何?”
他的话虽轻,可砸在祁牧安的心里却重的很,像是在折磨自己一样逼他回答。
祁牧安呼吸凌乱,心口蓦然收紧。
勃律望进祁牧安的眼底,想要从他眼中第一时间看出某些神色变化,可他很快又心怀胆怯地转开了视线,不敢继续把祁牧安的眼睛注视进眼底,而是盯着对方眼下的位置。
他其实也并没有面前人所看到的那般不畏,他不过是佯装出一副样子,实则心里或许和祁牧安一样心慌。
他张张嘴,须臾之后声音仿佛是从干涩里传出来的一样,对人道:“祁牧安,你说你的那些往事儿不敢面对我,怕我听后弃你而去,可我如今说实话也同样不敢面对你。我现在这样子,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看着我吗?”
他说完,自己先皱了皱眉。心里一团烦躁的火起先一直被他压在最底下,现在却愈发的想要窜出来。于是他吐出口气,等不及对方开口,闭上的嘴又重新打开。
他有些急促地逼问:“说话啊,祁牧安。”
他看不见祁牧安的神色,但耳朵里听到的面前人的呼吸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旧平稳地深浅吐息着。勃律捏着衣衫的手指突得攥的紧紧的,暴露他无法掌握事态进展的紧张。
突然,他愣住,察觉到自己的手指一点点被攀附上炙热。这股子热度钻进他的手指间,把他的手掰开一点,将其捏着手指包住整个手背。
“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他听见对面男人哑然开口,在对他说:“可你不看着我,又怎么知道我是如何看着你的?”
勃律浑身绷紧,不知不觉间就屏住了呼吸。他稍稍睁圆眼睛,停顿了须臾,往上稍稍抬帘,瞅上面前人的眼睛。
他看见男人开口出声对他说道:“我会。”
祁牧安凝睇着勃律,说:“你看,你现在在我眼里与之前别无二致。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会一直看着你。”
“你说得对,勃律,我不是要带着你重温往昔,我们应该是一起往前走的。你不抛下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松开你,更不会背叛你。”
“祁牧安,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勃律身子猛然前倾,凑近拽上男人的衣襟将其拉近。
他嗓音低沉:“这一次过后,你若是违背向天神发誓的誓言背叛我,我会杀了你。”
“知道吗?听懂了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