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沉积在闻九身上的疤痕淤青,他一刻都没有忘。
说话间,两人已绕过厨房,朝谢玄神识探得的方向走,以柳氏的身份,——烟花柳巷买来的妾室,纵有牌位,也只能放在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
杂草丛生的偏院里,一群下人正忙忙碌碌端着水盆擦洗打扫,闻父说了谎:肯在家里给柳氏立个牌位已然是他的仁慈,至于有没有落灰、有没有供奉,妻妾儿女成群的他哪有空管那么多。
如果闻九再晚来一会,说不定还真信了对方假惺惺的深情。
隔空取物并非难事,闻九却仍旧亲自走到了牌位前,明明是祭拜的场地,他偏穿了一身绯红,也没有跪,显得十分大逆不道。
木牌上没写名字,唯有一个冷冰冰的“柳氏”,闻九伸手将它取下,转而递给谢玄:“你收着。”
这下谢玄是真有些惊讶。
没等他问,红衣少年便垂着眸解释:“我袖里乾坤学得差。”
“况且……跟在你身边,她下辈子大抵会过得更好。”
至少,别再遇上他这种儿子。
逝者已矣,十六年过去,这牌位上再无一丝柳氏的气息,可谢玄却没说破,而是郑重地收好了它:“会的。”
此处没有怨念残留,说明柳氏是命数如此,没有被谋害,死前也没有恨。
闻九修鬼道,自是最懂这些,心情多多少少轻松了些,他撞撞谢玄的肩膀:“走吧。”
回应他的是婢女小厮惊慌失措的吵嚷:“牌位呢?”
“刚刚还在呢!”
“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该不会是柳氏……柳姨娘显灵?”
如此鸡飞狗跳的场景,让闻九不由弯了弯眼,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朋友。
拉着谢玄避开所有可能会撞上的下人,他足尖一点,跃上房顶。
登高望远,将牢笼般四四方方的宅院踩在脚下,闻九特意挑了条没什么阻碍的路离开,远远还能听到他那个便宜爹的怒喝:
“没了?”
“怎么会没了?”
至于最后一句,则低低消散在风中:“肯定是他回来了!肯定是!狼崽子真养不熟。”
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的闻瑞也不好受,玄天剑宗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青阳城,他的腿又没有半点要好转的迹象,仿佛里面残存着一股灵气,阻止骨头的愈合。
打从知晓闻九赢过了杜薇,他是既嫉妒又惶恐,生怕某天夜里一睁眼,看到闻九站在床头,要了他的小命。
此刻听说柳氏的牌位闹了鬼,他更是慌极了,本就憔悴的脸几乎没了血色。
对比刚回家时的意气风发,闻瑞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旁的大太太瞧在眼里疼在心上,恨不得把闻九活撕了才好。
但她却明白自己做不到。
不仅没法替儿子讨说法,还要眼睁睁看着老爷把那个庶子接回家,伏低做小地讨好。
“呸,阴魂不散的丧门星。”她咬着牙骂。
神识扫过,众生百态尽收眼底,谢玄不愿脏了闻九的耳朵,只装作不知情,和对方一起离开了闻家。
若他没记错,今夜,便该迎来时常惊醒闻九的噩梦。
果然,太阳刚落,前一秒还十分干燥的青阳城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接连两个时辰也没有要停的意思,闻九脱掉外衫,窝在床上补觉,迷迷糊糊间,竟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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