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点不必要的悲悯,看了圈颤抖如风中落叶的森林原住民,换成只有他们三个听得懂的龙语:“死前还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吗,先生们?如果你们现在态度好些,或许我会考虑帮你们完成遗愿也说不定。”
血色巨龙引吭长啸,分贝早就突破了生灵的极限,光是声波的攻击就已经让很多人受不住,连带着震颤的大地都出现了裂纹。不少小型的动物掉进缝隙中,还没来得及呼救,转瞬间消失不见。
卢修斯用仅剩的那半边龙翼替阿尔瑟和身边的几个树精挡住坠落的枝叶,刺猬猪们尽管恐慌,但这个时候所有生物必须联合起来,必须勇敢,让附近的小动物躲在自己腹部底下,最大限度施展坚硬外壳的作用。
此刻能派上用场的战斗力还是只有许游一人,他来到空中,俯瞰簌簌颤抖的大地,就算不是这里的原生物也生出悲凉之情。
——前前后后也就十几分钟,郁郁葱葱的森林消失了,草木枯黄,万物凋零,无助的居民们四散奔逃,受伤的、当场死亡的,哀鸿遍野。
红龙根本没把同类虎视眈眈的戒备放在眼里,也没有立刻来攻击许游,而是玩儿似的用龙尾卷起一棵参天古木随意地扔向人群中心,或者张口喷出体积威力都很一般的火球,随意得仿佛在测试自己的龙焰的精准度。尽管只是对于他而言一般,落在谁头上,都是灭顶之灾。
放在二十年前,作为自私的龙类,许游都不会对他族的悲剧产生多少同理心;可这二十来年陪伴着呵护着季辞慢慢长大,连他的心也跟着莫名柔软起来。
因为有了所爱之人变得脆弱,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游理不清,但有一个结局是注定的:若不在此阻止埃隆,他自己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他的宝贝儿会哭的。那可不行。
他不想看到他除了喜悦以外掉一滴泪。
*
季辞不知道耶利米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
尽管从小就习惯了骑龙飞行,然而无论是小舅兄姐、加西亚,还是后来的许游,他在他们巨大的原身之上从不担心会掉下去,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堡垒。
耶利米不一样,他曾经亲手喂养的孩子,现在恨不得他死去。
虬的确美丽,原身比巨龙要小上不少,从角到鳞都更精致,通体玉色,月色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周围镶着淡淡的光晕,的确是只有传说才能相融的美丽。
若季辞在陆地上,偶然抬头望见夜空能瞥见如此奇妙的景象,也会很欣喜。可他现在没有半点心思,毕竟身家性命悬在一个想杀了自己的人身上,谁能保证耶利米不会半路把自己扔下去呢?抛尸灭迹的麻烦都省了。
好在耶利米有更好的办法折磨他,带着他飞了很久,直到雾气愈发浓重,坐在龙脊上的人类什么也看不清,虬还在继续在茫茫雾海中向前飞行。
季辞甚至没感觉到耶利米有降落,他们停在了陆地上,雾气没有半分减少,气温却骤然降下来。少年回到人形,头也不会向前走,人类哆哆嗦嗦搓了搓胳膊,不敢自己随便乱跑,只能跟上去。
季辞看着他的背影,单薄又陌生,心痛难忍。
三年前的秘境森林,豌豆藤的树根里,漆黑的小房间,第一次看见这颗发着光的龙蛋。他对它充满了惊艳与期待,然而那时候他带回来它只为了等银焰花开、救许游,哪里会想到日后还有那么多纠葛。
他甚至不愿把眼前残酷的少年称作簌簌了。
他有了新的名字,是十七岁的耶利米·赫定。是赫定家的少主,不再是季家那个调皮的、惹人喜爱、不需要背负任何重责的小小男孩。
曾在臂弯里撒娇、毫不保留信任的幼崽,已经走在背道而驰的两条路上。
*
高压缩的能量聚合体再次狠狠地投掷向埃隆,却在碰及龙翼边缘时被弹开。许游感到非常挫败,若是说先前的较量还是势均力敌,现在早已落下风的自己,根本不是扭曲的埃隆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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