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天地在废墟中连成一片,暴雨模糊了世界的轮廓,令疮痍遍布的土地失去锐利棱角,雨雾笼罩着视野,从谢敏的角度,只能看到前方沉默前进的流民,与女人被水打湿的头发。
他们没有雨具,仅有寥寥从田间地头扯走的地膜,拼拼凑凑地罩在孩子头上。
这群正在流浪的人大多是妇孺老幼。
青壮年几乎在政治斗争中被斩首殆尽,剩下的人无法反抗发配的命运,他们像一群蚂蚁,沉默地向远方爬去。
雨夜的寒气使谢敏浑身发冷,烧心的饥饿感随意识清醒再度涌上来,他趴在母亲的背上,用短短的小手攀住女人瘦弱的脊背。
很快,他再次闭上眼睛,雷声在耳侧轰鸣。
雨越来越大,他们还没找到可以栖身的地方。
「儿子,你要活下去。」
母亲对尚且年幼的他一遍遍重复道。
「你要自由地活下去。」
谢敏猛然惊醒。
他再度睁开眼,耳边雷雨声已然消失,病房中特有的消毒水味萦绕左右,室内有一盏暖黄色的陪护灯,两台仪器静静地工作着,磁极贴在谢敏身上,屏幕上的数据有小幅度波动。
谢敏环顾四周,意识回笼。
手术成功了?
谢敏动了动手指,身体行动能力基本恢复,燥热与疼痛感所剩无几,除了乏力感外再无大碍,只是后颈还处于麻药效果内,一时令谢敏无法判断自己的腺体还健在与否。
他坐了起来,身上贴的磁极吸片在动作牵引下扯紧,试图留住这个不听话的病人,然而下一瞬就被谢敏用手扯开。
仪器发出滴的一声,屏幕上的医疗数据就此消失。
这是一间紧急观察室,谢敏打量着。
他身上换了一套新的病号服,布料单薄,好在室内空调开的足,不至于冷。
紧急观察室离手术室不远,设备齐全,内饰规整,离这一层的护士站很近,不太隐蔽,但也不影响行动。
至于监控……谢敏找的仔细,确实没发现。
正在他思量逃跑计划时,滑动门开了。
小吴医生走进来,惊喜地看向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支体温计和一管医用信息素凝膏。
“谢长官,您真的醒了?”小吴医生惊喜地快步而来,站在谢敏床前,把托盘放在一侧的医疗桌上。
“您有什么不适感吗?比如眩晕,反胃,肌肉酸痛,腺体发痒等?”
“腺体有些麻,其他的都好。”谢敏微微一笑,他脸色苍白,笑意掩盖不了衰弱。
小吴心疼地看着他:“手术时的麻药注射量较大,估计再过一两小时就能缓解。”
“好。”谢敏点头应下。
小吴拿出托盘上的一张试纸,撕开覆膜,贴在谢敏颈侧;而后拿出电子体温计,示意谢敏夹在腋下。他挤了一点医用信息素凝膏在手背虎口处,抹匀,探到谢敏鼻尖下。
一种苦涩的、常用医学药物的味道从他手上传来。
那是一种特定的医用信息素凝膏,成分稳定,容易分辨,对任何人群都没有致敏性,用于辅助医生判断患者的信息素敏感度。
“很苦。”谢敏嗅了嗅,回道。
小吴医生点点头,用酒精棉擦掉软膏,等了几分钟,把体温计和试纸收回。
“您的体温正常,对试纸和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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