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的床。
按照天上都的安排,魔君燃犀难逃一死,死前这段日?子?里, 他过得好或不好, 又有谁会在意?
再看看魔君燃犀之前在寒川恶牢中的遭遇, 就知道谢邙显然不是忽然对俘虏囚犯有了人道主义?关怀,更不是在乎起这张和前道侣一模一样?的面?容。
就在这一刻, 孟沉霜看见谢邙掩藏在宽大广袖中的手?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
“!”
无论孟沉霜想不想得出答案, 谢邙都已经?看见他已经?睁开眼醒来。
就在谢邙做出下一步动作前,孟沉霜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而起, 覆盖满身的白兔们?稀里哗啦地掉下来,像小山似的倾倒在地上,雪白糯米团砰砰弹跳四散。
孟沉霜整个人猛得后退缩进床脚,啪叽一声?, 一只琼巧兔被他挤得贴上床栏边角。
白兔死命挣扎着,啵唧一下从孟沉霜背后蹦出去,却头?晕眼花没看路, 一头?撞上了谢邙膝盖。
屋子?里的琼巧兔早已四散奔逃, 这只兔子?却可怜地自己撞晕了自己,嘭地掉下地, 横亘于谢邙与孟沉霜涌动的暗流之间。
空气安静得沉重,没人想到要伸手?把可怜小白兔抱起来。
“谢南澶……”
僵持之间,孟沉霜率先?开了口,却只有沙哑如尘烟的低唤。
然而他一抬起头?,一双凄清哀婉的桃花目撞入谢邙的视线,青色的眼睛像是桃林碧绿的叶片,而微微泛红的簇簇飞花,则落在他的眼角鼻尖。
只见孟沉霜环抱着自己的双膝,缩在床脚,像一只濒死的白鹿般仰头?望着谢邙,手?指轻颤,瘦骨清癯,似有重负于身,随时都要将他压碎。
可他的双眼却无半点水色泪光,干净清澈地像是平镜,一下子?把这幅欲语还休、含羞带怯的可怜样?砸碎了个十成十。
不过,谢邙对此也?没什么指望。
毕竟孟沉霜哪能?擅长哭戏呢?
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刻,孟沉霜无论真情或假意,都没办法?逼出几滴泪来。
无情道顶,人如铁石。
然而孟沉霜还在继续,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对谢邙说?:“你并不信我,是么?”
谢邙背着月光,在阴影中注视着孟沉霜,几乎要分不清他到底在扮演谁。
“信你什么?”他沉缓开口,“魔君燃犀?”
这般质问的话出口,似乎把人伤狠了,孟沉霜想说?些什么,可一切言语都堵在胸中无力宣泄,只能?颤抖着肩将脸埋进了掌心,不再看眼前的负心汉。
非常完美地遮掩了他那双多努力都哭不出眼泪的眼睛。
“我是你道侣,你不认我了吗?”
他一声?不知是恨是怨,却似有芙蓉泣露、孤雁南鸣,哀转久绝。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长久的静默,暗影之中,谢邙长眉深深蹙起,审视着被天玄铁链束缚在床榻角落、双肩颤抖的孟沉霜。
他的手?指紧压在掌心之中,来回碾动,陷入沉思?。
“你是魔君燃犀,却要扮演我道侣?”他沉吟片刻,再度开口时嗓音中带上几分试探。
然而孟沉霜没能?听出来这番微妙的差异,他把头?埋在膝上,指缝间泄露出些微哭泣。
在宁静如水的月夜中,如同扎破皮肤的细针,就算只是幻觉,也?让人心头?惊惶一痛。
可下一刻,孟沉霜的哭声?被吓得猛得停顿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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