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先是把他俩从老家接过来,买那个两室的小房子,后来又因为我爸治病,花了不少钱,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是一分钱存款都没有,每个月把两套房子的贷款还了,也就不剩下多少了。我老婆生念念之前,家里现金只有一万多块,我当时特别紧张,就怕到时候出什么事,好在孩子出生特别顺利,身体也挺棒。但我知道,这种每个月都没有余额的日子,很不踏实。”
“我觉得霈霈姐不是会对钱发愁的人,她那么乐观。”
“她是不发愁,她跟你一样,从小到大没缺过钱,但我知道自己委屈了她。”
“你这思维很怪异啊,没钱委屈,离婚就不委屈了?”
“那次,是我们第一次因为钱吵架。我说家里人三天两头让我带我爸去医院看病,我爸自己也是,经常跟我闹,说不带他看病就给钱,不厌其烦。她突然就哭了,她说,今年过年之前,她打算给双方父母购置些年货,买完之后自己卡里就不剩什么钱了,再一查我工资卡,只有三位数的余额,那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窘迫的一个年,不敢出去玩,只能推说外面游客太多,尽量少出门。我才知道那段时间她看起来不太开心原来是因为这个。你知道的,我最怕她掉眼泪,她一哭我真是,难受得不行,我当时就说,不然就离婚吧,不想因为家里那些事儿拖累她。”
“啊?这也算理由?”
“她同意了。”
“同意了?略微有点草率吧?”
“后来我们冷静下来都觉得,最难过的不是钱多钱少,而是我们说要放弃彼此这件事,很让人生气。”
“你等会儿,她因为你说离婚而生气,你因为你说离婚她没反对而生气,那不要离婚不就行了么?”
“没那么简单,所以我们现在暂时还是分开的,等我处理好家里那堆事儿再说。”
按照凌游的思维模式,有病就治,治好了就好,如果发展到无药可医的地步,那就可以不用治疗,这是一件很容易处理的事,他不懂孙奚的困境。
“你家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儿?”
“没别的了,只有我爸治病这件事。我大伯和姑姑,他们觉得我是个医生,理所应当认识全省甚至是全国的医生,每天在手机上看到北上广那些肝病大牛,都要转发给我,说去找这个人看,那都是教科书编委会上的名字,我他妈够得着么我!”
“辗转一下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别跟我扯淡!”孙奚白了他一眼,“我跟他们解释说已经肝性脑病了,没有治疗的意义了。他们会说,脑病?那不就是脑科医院的事了,那你还不赶紧安排他住进你们医院。那语气,就好像我已经是院长了似的。”
孙奚的老家,在一个不大的县城,不同于城市,他生长的环境是一个人情世故错综复杂的地方,亲朋邻里之间唇齿相依,即使很早就离开了家,还是会被这样的生态影响。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反正这次我坚持了,不做无谓的治疗。我都能想象他们是怎么评价的,老孙辛苦一辈子了,把他儿子培养成大学生,当了医生居然不给自己亲爹治病。哈,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他们甚至会把别人家的事录成小视频发在网上,享受被关注,被评论,享受同仇敌忾的感觉,有时候还会因为不同意见吵上一整天。”
“那可真是闲的。”凌游说。
“对!就是生活太无聊了。”
“学长,其实你和霈霈姐还有念念才是最亲密的家人,其他人,都是外人。我是因为差点死了,才发现很多以前困扰自己的事都不重要了。”
“嗯,看出来了,境界不一样。”
“我只是偶尔听不见,但绝对能听得出来你在讽刺我。”
“哎对了,杨亚桐,这次吓坏了吧?”
“他可没有,人家冲过来抽了我两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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