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自己的手脏,全是血水、泥水,还有马匹缰绳的皮革臭味。
他收回手,随手拽过挂着的一块白布,使劲擦了擦手,然后再去碰祝青臣。
凉的。
比他在外面冻了几天几夜都凉。
李钺俯下身,捧着祝青臣的脸,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认真观察。
直到他看见祝青臣的下唇上有一个淡淡的牙印,刚被咬过的记号。
李钺整个人陷入巨大的狂喜之中,紧紧地抱着祝青臣,疯魔一般,大笑出声:“祝卿卿!祝卿卿!成了!成了!”
旁人都以为李钺疯了,想要上前劝慰,却又怕惹得他更疯。
只有祝青臣站在旁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嗯,他的魂魄都被李钺咬出一个记号来了。
李钺把祝青臣的身体从棺材里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一边大笑着,喊着“成了”,一边用力揉搓祝青臣的手臂,贴着他的脸颊,试图把自己的热气传给他。
就像他在梦里无数次做的那样。
“祝卿卿,该回来了!该回来了!”
忽然,不知道是谁,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祝青臣的魂魄。
祝青臣没站稳,直直地朝李钺怀里扑去。
天旋地转,仿佛陷在无尽的深渊之中,祝青臣不住地往下坠。
头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李钺喊他“祝卿卿”,让他快点回家。
祝青臣奋力挣扎,划着双手,试图控制自己的魂魄往上飞。
在李钺的一声声“祝卿卿”中,他努力往上划。
李钺的语气一开始是激动笃定的,一炷香后,开始发颤,微微动摇。
“祝卿卿,怎么还没反应?系统呢?系统呢?为什么祝卿卿还没活过来?为什么没有?祝卿卿呢?”
祝青臣努力往上,越是靠近深渊洞口,他的身体就越来越重,控制不住地往下坠。
直到李钺的声音带了哭腔:“祝卿卿呢?我的祝卿卿呢?不见了,不见了!我的祝卿卿到哪里去了?”
泪眼朦胧之间,李钺看见怀里的祝青臣睫毛动了动。
李钺屏住呼吸,生怕是自己惊扰了祝青臣的重生,也怕是自己吹动了祝青臣的睫毛。
供案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祝青臣的睫毛忽闪忽闪。
李钺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感觉到自己紧紧攥着的双手,好似有了热气。
殿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他们不信人会死而复生,但李钺的表现太过笃定,他们被李钺带着,不由地信服。
蜡油滴落,在供案上凝成小小一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一点点泛起亮白,檐上积雪融化,一滴一滴落下。
李钺始终抱着祝青臣,不曾放松。
终于,在“滴答”一声,雪水落下的时刻,祝青臣缓缓睁开眼睛。
祝青臣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李钺凝重严肃的脸。
他有心逗他笑
,便玩笑道:“让我看看大周战神有没有哭。”
“没有。”李钺不笑反哭,紧紧地抱住祝青臣,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一滴滴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衣服上,“没有哭,大周战神没有哭。”
祝青臣抬起僵硬的手,也抱住他:“我也没有哭。”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祝青臣才抬起头,看向殿中众人。
他的朋友、他的同僚、他帮过的侍从。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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