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亮光,他满心欢喜地向亮光跑去。
随着距离拉进,亮光逐渐扩大,将他笼罩,周围的事物飞速移动,转眼间他出现在马路边。
苏沅茫然地站在街口,半天才认出这是自己被撞的地方。
路边的绿化树旁站着两名环卫工,一边清理垃圾箱一边聊天:“今早这路口出车祸了,撞死的那个男生是C大的学生,才二十岁。”
另外一人意外地看向路边:“诶呦,那么小的年纪太可惜了,路上那摊血是不是他留下的?早晨看到还吓了我一跳。”
两人惋惜地聊了好一会儿,但之后具体说些什么苏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耳边只剩下那句‘撞死的那个男生是C大的学生,才二十岁。’
这句话在脑海里每重复一次,他的心就跟着下沉一分。
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无声无息地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路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身边路过,甚至可以穿过他的身体。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瘫在路边,孤零零的身影呆呆地望着那个路口,眼泪决堤,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
***
冰冷的触感拭过眼尾,激得苏沅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黑沉无波的眸子。
傅朔寒坐在病床边,食指微微蜷曲着,指尖上托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这滴眼泪是刚刚从苏沅眼尾揩下的,颤颤巍巍地停在他指尖,晶亮玉润,余温还未散尽。
苏沅沉浸在悲伤里,红着眼圈悲伤又无助地望着他。
知道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境,短短几瞬,苏沅迫于无奈和现实做了告别,从此以后,他不在属于那里了。
傅朔寒眼神里噙着嘲弄,在苏沅的注视下,将指尖上那滴泪送到唇边,抿进嘴里,哂然一笑:“味道不错。”
苏沅被他异于常人的举动吓到到,加之刚刚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又害怕又难过,围在眼圈的泪再也包不住,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
他越哭越凶,傅朔寒嘴角的弧度也随之越扬越高,大手钳住他的下巴,迫使苏沅和他对视,粗粝的指腹摩擦着颌骨上软嫩的皮肤,语调里裹挟着与动作不相符的寒意:“再哭大声点。”
苏沅被他阴恻恻的语气吓得寒毛竖立,想止住眼泪,奈何眼泪根本不听他的话,越想忍住不哭,眼泪就流得越凶。
傅朔寒坐在他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吧嗒吧嗒掉眼泪。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脆弱又无助,因为皮肤过于白皙,哭起来眼尾和鼻尖都泛着薄透的粉红,这种病弱的破碎感极大程度地满足了傅朔寒心底的破坏欲。
大手松开苏沅的下颌,缓缓向下,箍住他颀秀纤弱的脖颈,虎口刚好扣住小巧的喉结。肌肤相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沅呜咽时带起的轻微震动。
被扼住喉结的压迫感迫使苏沅身体不受控的颤抖。
傅朔寒敏锐地感知到他的恐慌,眼中生出嘲讽:“害怕?不是求生意志薄弱吗?死都不怕却怕我碰你?”
谁会不怕死,苏沅之所以求生意志薄弱,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在书里死了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可是现在他回不去了,只能留下,当然不会再一心求死。
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活着总比凉凉好。
苏沅握住扼着自己脖颈的手,想扳开颈间的钳制,可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他想象中用力甩开,到现实就变成讨好似的抚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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