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望着吊坠尾端微微泛蓝的剔透圆珠,下意识地摊开了手掌。就在圆珠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刹那,温和微凉的气息从手掌蔓延上大脑,他仿佛嗅到了湿咸的海风,整个大脑都清醒了几分。
伊莱很没有文艺气息地觉得这就像海盐和风油精混合味道的空气清新剂。
“这是大少爷叫我给您的,”卫兵松开了吊坠的挂绳,绳子落在伊莱的手掌上,很神奇地盘成了一个重重叠叠的圈,“大少爷还让我说是领主大人给的。”
伊莱惊讶地抬眼,卫兵在他的视线中轻快地点了一下头。
伊莱和克拉伦斯进入了矿洞,经过半个冬日的挖掘,矿洞已经延伸向了很深的地方。伊莱闭了闭眼才适应了在与外界相比显得十分昏暗的环境,矿洞里的照明依靠的是墙壁上简单粗暴放置的紫色水晶棱柱,它们散发的光线并不算强烈,但在不能使用明火的矿洞中已经算非常好的选择。
伊莱总觉得这些水晶有些熟悉。
“那是从弗瑞兹地下岩洞找到的特殊水晶,”克拉伦斯恰到好处地解释,“就是你之前去过的那里。”
好吧,那该他熟悉,他还为了凑探索度敲过一块下来。
科尔山的煤矿在整个山体中占比很大,伊莱估计他们应该只走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周边深灰色的岩层就变成了炭黑色的煤。煤矿内部残存的魔力在紫色水晶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这使在伊莱印象中本该暗暗沉沉的通道此刻像被晴朗冬夜的星河铺满一般。
伊莱下意识觉得瑞兹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地方。
他看见了一个弯下腰用铁镐挖掘煤炭的犯人,他很瘦,表情非常麻木,破烂的粗布麻衣披在他的身上就像披在了干枯的树枝上。另一个站立在他身边的犯人则皮肤白皙细腻,身上的服饰就算染上了脏污也仍旧不失它原本的繁复精美,这位犯人的工作相对前面那位仿佛轻松很多——只需要用木铲把挖好的煤矿铲进旁边的小车里就够了。
他们的身份昭然若揭。
伊莱皱起了眉头,他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克拉伦斯拉住了手腕。
“你去做什么?”克拉伦斯问,“你不会觉得那个平民犯人很可怜吧?”
伊莱愣住了。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重刑犯,你知道重刑犯意味着什么吗?”克拉伦斯咽下要脱口而出的不太适合小孩听的词语,笼统地概括道,“就是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克拉伦斯正在苦思冥想要怎样形容得具体一点,就听见伊莱说:“我知道啊。”
“他们俩一个是威尔斯商会地下拍卖场的会员,一个是个为了金币面对父母死亡无动于衷的赌鬼。犯罪的不是贵族或者平民这个身份,犯罪就是犯罪,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克拉伦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些对于小孩来说有些过于黑暗的事情是因为他是洛浦家的继承人,洛浦家做的事情本身就很难放在明面上,洛浦家主在帮助他适应。
伊莱又不是弗朗西斯的继承人,他自己不是很愿意要这个名头的态度已经摆在了明面上,领主没道理在他才八岁的时候就让他见识到这些黑暗面。
如果伊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理所当然地回答:禁足期太无聊翻了一些卷宗看看,恰巧记忆力比较好、重刑犯又没有几个,就都给记下来了。
但克拉伦斯没有这么问,他问道:“那你去干什么?”
“那个贵族在偷懒,他铲一铲子掉半铲子。”伊莱露出乖巧无害的笑容,“我去敲打敲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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