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少银甲卫兵在察觉他的到来后都向道路边缘迈了一步,他们眼睛中写满了崇拜或者尊敬,手甲与胸甲相击发出清脆声响。银甲卫兵托着林立的底座,此起彼伏的“队长”追着唐来时走过的每一寸土地延伸成另一条虚无缥缈的道路。
伊莱倚着窗框冷眼旁观,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说他们说的队长,是巡逻队伍的队长,还是塞肯城护卫军营的队长呢?”
被漆黑盔甲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修长卫兵倚在窗框另一边,他大概是望着唐来时的方向,却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说到底这都是弗朗西斯的“家事”,而哪里有家庭没有矛盾的呢?只是别的“家庭”的矛盾来源于贵族与平民、富翁与贫困潦倒者,天生拥有的条件不同注定了人类会分成立场对立的不同波次,其它地方的对立大张旗鼓一面潦倒,弗朗西斯的对立微妙之中还能维持平和的表象。
伊莱望着与唐点头致意的几个黑甲卫兵想:如果不搞太极端的个人崇拜,能维持表象应该也还算不错。可是大约有人不太想看见弗朗西斯的军队体系拖着满身bug坚强运行、非要删掉牵连甚广又非常明显的一行关键代码。
“走吧,”伊莱手肘用力把自己撑得站直,他冲着另一边的卫兵扬了扬下巴,“我们人为塑造的护卫军之光要来了。”
护卫军之光?
窗边的卫兵望向踏着晨光走来的唐,银色的金属在反射光线这方面天赋异禀,现在唐就像一个柔和的聚光体。
光看外形还挺贴切,卫兵中肯地想。
唐在来到中央石屋之前已经绕着卫兵住所跑了三十四圈,甚至还抽空洗了个澡。普通人需要付出比剑士天赋者更多的努力来让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至于被拉得太远,唐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从前是怎么训练的了,总之在进入亲卫军营之后他的训练量就被加到了同伴看了会感叹“杀人训练量”的程度。
然而就算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身体在一次次挑战极限之中隐隐有了突破普通人范畴的迹象,他还是很难和亲卫军中不算太差的卫兵匹敌。
虽然那也有亲卫军营门槛很高的原因,但天赋就是这样一种打破平衡的东西,唐花了很多年来说服自己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普通人,然而他少年时走在费斯城的道路上,骑着狮鹫和黑焰马的亲卫军如同一条由天上地下并行的漆黑长河涌向危险的龙脊山谷,他仰起头,巨龙的阴影遮天蔽日。
那一刻被压抑心底的不甘蓬勃涌出,生根发芽,路过的人看见了充满不甘与愤怒的嫩芽,为之浇灌水露,最后铸造成了现在的他。
按照绝大多数人的想法,现在他应该报答挖掘他、训练他、塑造他的人。但莫名其妙的,他不太愿意遵从这个“恩人”的计划。
唐站在紧闭的木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弗朗西斯奇迹一般的小少爷,他想,幼年时站在领主的身后使弗朗西斯脱离步入大型饥荒的命运,孩童与少年的交界时期建立商业部与农业部,在绝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时候一手停止龙脊山谷的魔兽□□。弗朗西斯的领民认为他缠绵病榻又天赋异禀,没人能想象到这个还没满十七岁的少年是个比巨龙还要恐怖的怪物。
而他是个想要与恐怖怪物做交易的坏种。
“吱呀——”
唐深灰色的瞳孔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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