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边缘而起,到一双光裸的小脚结束。
花海的那一头站着一个小孩。
一个银发紫眸的小孩。
伊莱的瞳孔伴随着心跳声一点点放大,窥某种隐秘的刺激感让他大脑充血,浑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那是我,他想,那是“我”。
他猛地站起身来,一个声音告诉他:[跑过去,你要跑过去,你们是一体的,你们天生就该待在一块儿,谁也不能把你们分开。]
如果有人阻拦呢?
[那就杀死他,然后跨过他的尸体。]
伊莱被说服了,他就像得到长辈鼓励的小孩一样欢欣鼓舞地迈开了腿,他踩踏在了青石板路上,满心满眼都是要去见另一个自己的激动和期待。
然而下一秒,一声闷闷的嘭从远处传来。
刚刚踏上青石板路的伊莱停住了,他迷茫地望着银发小孩站着的地方,那里现在什么也没有,只剩下在空中慢悠悠打旋的花瓣。
我呢?他想,“我”呢?
“我”消失了。
整片花海都在风的吹拂中晃动,枝叶与枝叶摩擦,花冠与花冠一触即分,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了伊莱,伊莱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眼睑,再放下手,指尖轻飘飘地粘着一片蓝紫色的花瓣。
这是我,他迟钝地想,这是“我”。
轻柔的风一瞬间变得猛烈起来,伊莱回过头,蓝紫色风暴铺天盖地向他涌来,无数花瓣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抬起手臂想要抵挡,却随着花瓣的洪流被席卷至空中。
伊莱抬起手,想要从花瓣的缝隙中触碰越来越近的日光。
只差一点。
伊莱自最高点坠落,他坠出蓝紫花瓣,坠向花海,坠过花海,落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代表花海的亮点越来越远,伊莱的手指动了动。
他闭上了眼。
伊莱,伊莱……
伊莱,伊莱。
“伊莱!”
低沉声音冲破重重阻碍撞进耳朵,伊莱自黑暗之中逆流而上,猛地睁开了眼。
一张眼角眉梢都写着冷漠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央,伊莱抬起手,对方一动不动,直到伊莱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眼角。
似乎是有些痒,对方垂眸,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睫毛擦过指尖,奇异的触感总算把伊莱从那种迷迷蒙蒙的状态中拽了出去,伊莱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胸脯幅度剧烈地起起落落,他像一只渴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触摸对方的手也狠狠地砸在了床上。
或许是哪一口呼吸岔了气,伊莱侧过身咳嗽起来,他捂着嘴,肩膀一动一动,如同某种狂风中的柔弱植株。
咳嗽得厉害是会缺氧的。
伊莱必须吸入空气,空气进入肺部的过程却带来了更加汹涌的痒意。他连自己的咳嗽都听不见,绵长耳鸣占据全部听觉神经,混乱胀痛的大脑拒绝允许他思考。
他开始难以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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