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数次深呼吸后,决然转身。
站在石阶顶端的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石阶底端的温绛,声音如十二月的寒风,冷冽森然:
“怎么,想把我爸赌博欠债的事昭告天下?”
温绛并不恼,柔柔扬起嘴角:“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任一宇蓦然沉默了,视线看向一边,喉结滚动了下。
温绛比谁都清楚任一宇对他的敌意源头在哪。
在他第一次收到神秘资助人送给他的童装时,只有十岁的他比任一宇表现出更强烈的敌意。
他扔了装衣服的礼盒,一遍一遍向资助人的司机重复着“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施舍”。
回去后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他一直穿的是弟弟淘汰下来的衣服,并不合身,所以看到昂贵精致的新衣服时,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不心动。
可随即而来的是碎成沙的自尊心。
越是没有什么,就越在乎什么。
温绛扬起下巴,几分倨傲:
“我并没有帮你还钱的打算,我也没这个义务,纠缠你只是希望你能来试镜我的新电影,你得到片酬我得到名誉,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欠,这个道理很难懂么。”
任一宇比他还高傲,冷笑道:“好,我爸欠了两千万,你要是能给我这么高的片酬,我就去试镜。”
温绛不动声色望着他,并未因为这个数字产生任何的表情变化。
两千万已经达到准一线演员的片酬水平,现在针对娱乐圈的降薪令下来,能给到五百万已经是上限,去掉缴税后,任一宇能拿到三百万顶天了。
在任一宇看来,温绛的沉默就代表了为难,更是无法实现的承诺。
他低下头,声音虚寒:“如果做不到,请你以后别来纠缠。”
扔下这样一句话,任一宇咬着牙转身就跑,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车上,温绛一言不发。
霍卿章漫不经心滑动着手机,道:“任一宇,影视学院大一学生,母亲在他小学时去世,父亲是建筑工人,去年参与赌博欠下两千三百万。”
温绛淡淡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厉害,想知道的没有查不到的。
“这就是你相中的演员。”霍卿章的声音听不出是指责还是嘲笑,淡淡的。
温绛深深吸一口气:“是啊,怎么,代表又要用自己的一票否决权给我增加更多工作量是么。”
霍卿章对他的明朝暗讽只是微笑:“不,我相信你的眼光。”
温绛瞳孔一扩,顺势看向霍卿章。
有点出乎意料,他的醋瘾症竟然没发作。
霍卿章拿过温绛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将刚才拍下的视频传给他,扬扬手机:
“讨好任一宇的事,你自己做。现在国家严查违法放贷,一个人能在一夜之间欠下两千万赌债,多半是碰上了杀猪盘,把这个视频交给警察,或许能帮到他。”
也能帮到你。
温绛冷静下来后,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差点因为冲动坏了大事。
如果不是霍卿章拦着,他上去帮忙的话根本拿不到高利贷暴力催收的证据,说不定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代表,谢谢你。”温绛诚心道谢。
霍卿章鼻间发出一声轻笑,发动了车子,慢慢转动方向盘:“客气了。”
他把温绛送回家,看着温绛下车后,忽然喊住他:
“温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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