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山谷里的风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斯内普隐约听到了被风捎过来的一声高亢蝉鸣。
夏天悄然而至。
卡罗尔没有惊动咖啡店里的伊芙琳,悄悄地回到了久违的公寓里。
站在花洒下面冲洗头发的时候她还略微有些放松,然而等想到今后再也没有定时定点的丰盛三餐可以享用,心情不免更加沉痛起来。
于是从浴室出来她就开了一瓶金酒,加入整杯冰块,站在冰箱前面就先迫不及待地喝了半杯。然后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动物纪录片的频道,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非洲大草原上的狩猎追逐,一边一杯接一杯地把酒送进喉咙。
喝到视野里的狮子脚步开始变得摇晃,卡罗尔克制地放下酒杯,扶着墙壁回到卧室,倒头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过了五分钟,她又猛地坐起来。
卡罗尔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吐了一会,吐完后神智清明了一些,她仔细地刷了牙,洗了脸,拿起放在洗漱台上的魔杖重回卧室。
挥动魔杖挪开了衣柜,她抽出藏在墙壁里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本来有两封信,现在只剩下一封了。
她拿出信,手指有些不太灵便地拆开了信封,小心地铺平了皱巴巴的信纸,像第一次打开它时那样,无比认真地、逐字逐句地阅读。
嗨卡罗尔:
许久不见,近来还好吗?我猜应该不坏,上天相当厚爱你,它给了你一副柔软的心肠,同时还让你拥有了一颗强大的心脏,你总能感知并共情到那些不被人在乎的细枝末节,却又从不会让自己沉溺进无济于事的神伤。我想,你大概又发现了一处新的僻静之地,既可以隔开那些庸常的、丑态百出的吵闹,也能欣赏秀美的风光,再自得其乐地吹奏几只曲子,就足以叫你感到快活和满足了。
真可惜,我没有机会再与你共享这样的美好时光。但只是想到你会继续这样平淡、安宁地生活在某个地方,哪怕是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也发自内心地感到了同样的喜悦。
你大概觉得有些疑惑了,我写这封信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正边写边想呢。也许是想跟你好好道个别,也许只是忍耐不了孤独,想找个人说说话。
在和你分开之后,我和你一样,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可是你的生活热情地欢迎着你,我的生活却变得陌生而冰冷。明明一切都没变,不是吗?热衷于收集昂贵却无用的艺术品的父亲,整日都在研究裙子的花边好在晚上参加不同舞会的母亲,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我只有在早上的餐桌才能见到他们,听母亲谩骂父亲的无能,听父亲嘲讽母亲的虚荣,当然,他们最后都会匆匆地留下一句“雷尔,好好表现,别叫我们失望”。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搞清楚这个“失望”的标准在哪,只能拿西里斯当做前车之鉴。
这样的生活,不是我十几年来习以为常的了吗?为什么忽然叫我难以忍受了呢?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与我交流吗?不,还是有的,克利切,从小就只有他愿意一整天都听我说话,不过这跟我自言自语也没什么差别,他只会说“是的,雷古勒斯少爷”、“你是最优秀的,雷古勒斯少爷”。这就是给你写信与和他倾吐的不同,哪怕都得不到回应,但我知道的,你能理解我说的每一个字。
卡罗尔,你总能理解我傲慢之下的迷茫,微笑之下的惶恐,你会在我拿到优秀的成绩单时说:“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好好睡一觉吧。”你会在和我一起取笑完西里斯后说:“其实你可以冲上去揍他一拳,比等他想起来回头找你要有用。”其他人认识的是一张叫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面皮,而你看到了我的骨肉,我的灵魂,卡罗尔,只有在你的眼睛里,我才感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卡罗尔,只有你知道雷古勒斯·布莱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畏惧又想讨好父母的乖宝宝,是个厌恶又羡慕哥哥的胆小鬼,他心高气傲,拼着劲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无奈之下的备选项,却又厌倦了朝着无意义的目标努力,想抛开一切躲到没人的地方喘口气——不,是只有你存在的地方。
啊,是了,我想明白为什么要写这封信了。既然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认识雷古勒斯·布莱克,我不希望你对他的认识最终停留在那句悬而未决的疑问上——雷古勒斯,你有这个勇气吗?
亲爱的卡罗尔,我想叫你知道,他有。
我想叫你知道,尽管他是由对掌控者的怯懦和虚伪,对爱人的狡猾和自私,对未来的盲目和短视拼凑而成,但他内心的一处地方仍然拥有对美好品德的向往,对正义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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