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钟子义禀报道:“线索很少,据说那太守自缢之时,还放了一把火将郡府烧了,那些公文全都被烧没了,他身旁的人似乎也不清楚此事。”
宋钊闻言淡声道:“命令是从上往下传的,太守查不到就往他的上级查,查刺史、查州牧,下发公文这事即使抹消得再干净,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钟子义颔首应道,过了半晌开口问道:“大人将此事同皇上说了吗?”
“未曾。”
宋钊看着停在身前的马车,平静地道:“皇上对我生了芥蒂。”
“……怎会?!”
钟子义面色凝重:“莫非是因为娘娘……”
宋钊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他轻声道:“不管有没有皇上,哪怕只是为了岭南数万百姓,此事都还得继续查下去,知道吗?”
“是——”
钟子义领命后,看着宋钊逐渐远去的背影,愣道:“大人,您今个儿不乘马车了?”
宋钊并未回头,摆了摆手,只身走入了那片市井繁华地里。
彼时日头将落未落,天边却已起了一片桃花霭。
晚云金赤相间,春江澄静如练。天气晴煦,正是柳明花也明的好时节。
远处的佛塔荡起沉沉寺钟,霎时山林轻晃,惊起一片黑压压的鸦雀。近处的人家却已三三两两地挂上灯笼,点了炊烟,融进了一片暮色里。
宋钊若有所感地伸手,接过风中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柳絮,放在掌心捻了捻,缓步往前走去。
行至半道,他忽然闻见身侧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往巷中走近一看,才发现味道原来是从糕点铺子中传出来的。
店老板原本正要收摊,抬头望见宋钊那一身锦衣玉履,便知自家这是来了位贵人,忙搓着手殷勤道:“这位大人,请问要买点什么?”
宋钊望着那花花绿绿的点心,难得犯了怔。
平日里府中的饮食皆是下人打点,他不好甜口,故而连那些糕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只不过有时见元锡白啃得津津有味,便故意从他嘴边抢些来吃,引得那人怒气横生、白眼连连。
“这儿卖得最多的是哪样?”宋钊问道。
“回大人,这儿卖得最多的是白玉栗子糕,但今个儿已经卖完了……”那店老板生怕放跑这位贵客,当即又滔滔不绝地推销起来:
“不过,这儿还有山楂糕,口味酸甜,夫人小姐们都爱吃。还有蝴蝶卷,外酥里嫩,吃在嘴里可香了!对了,还有梅子糕与杏仁酥……”
“大人这是买给谁?自己还是妻儿?”
宋钊启了唇:“给……”
“一个十余日未见的人。”
店老板见这位大人语焉不详,眼珠转了转,心中便猜测他有难言之隐,兴许这点心是赠给外宅中哪位情人的。
“那大人不妨试试这相思糕,此糕香软可口,里头还特意掺了枣泥馅,甜而不腻,京城中只我这一家,到别处可买不到了——”
“红豆相思……”宋钊望着那小巧的淡红色糕点,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那便要它了。”
绕过秦风楼,来到小帘渡口,却见那桥上立着一人一马,不知在那站了几时了。
被黄昏浸成金色的柳枝随风招摇,满目被舞得都是鲜妍的嫩色。尘絮不住纷飞,石板与河面上点点皆是。
柳下的元锡白牵着马,背对着夕阳,一副眉疏目朗的模样。
宋钊望着他,望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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