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此生唯一的重诺。
可如今却要被他亲手毁践——
小白……他的小白。
知晓了一切后的他……又该怎么办?
会大怒吗,会伤心吗,小白本就是个爱发脾气的人。
宋钊的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一个个身影:
那人生气时长眉倒竖的模样、情事过后恼羞成怒的模样、趁自己入睡时偷偷打量的模样、被抓包后尴尬红脸的模样、桥上牵马意气风发的模样……
念了万卷佛经,到如今才知,原来自己在生死面前也同世间的三千微尘一般,避不开红尘眷恋,也逃不开俗痴情爱。
原来他这么贪心。
原来他真的这么想和他的小白过满一生一世……
第三杖、第四杖、第五杖……
时辰仿佛很长,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失去意识之前,宋钊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了,反而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雨。
轻飘飘的,像一团雾般将他整个人笼住,晕湿了发绺,晕湿了衣襟。
一如深秋时。
只是这一次,再没人为他打伞了。
“驾!!驾——!!”
元锡白甩掉李敢后,一路快鞭驱马赶到了玄武门,奇怪的是,平日里满是巡卫的东大道此时竟空无一人,一路畅行无阻。
宫门口更是彻底乱了套,石板上全是被人踩烂的灯笼与伞骸,车马像逃难似的往四处乱窜,参加宫宴的大臣士族们一窝蜂地从那道小小的窄门中涌出去,仿佛走慢一步便会被那门夹断身子似的。
人潮喧嚣中,元锡白猛地扭头,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
“魏大人,这是发生了何事!?我方才不在内场,怎的、怎的才半晌就都往外跑了……”
“于兄啊,这你还看不出来,这是要有大变了。右相方才在宴上竟然当众拒婚抗旨,现下正替那元侍郎在跪在干清宫门前受刑呢!……”
“只是拒个婚而已,怎的还用上了刑!?右相如此清节,贵为太子少师,又是宋氏的一族之主,陛下怎么……”
“宫中这些阴谋阳谋咱们也参不透,只听说方才替右相求情的那些人通通都被抓走了,咱们这些老骨头还是赶紧逃出去避过这场风波为上啊——”
元锡白瞳孔紧缩,手中鞭柄陡然变了形:
拒婚、受刑……
诸葛少陵果然出得如此阴险下招。
他心下焦急,当即又扬下一记狠鞭,便要逆着人群闯进宫内。
只听身下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便横冲乱撞地撒蹄奔向了宫门。
“元锡白!??你怎会在此——”
元锡白迎声望去,却见三尺宫门后的廊桥上,迦楼灵犀正提着杆一人高的长枪,一脸愕然又惊喜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应该在清风峡,同李敢在一起吗!?”
“本宫正要同部下一起出宫召集各军准备迎战,但又因担心右相安危,故而迟迟不得动身。元大人来的也太及时了——”
雨势渐大,元锡白抹了把眼睛,便调转马头,朝迦楼灵犀驰去:“宋钊如今可在干清宫外!?”
“干清宫外,三重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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