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剧组为了拍摄电影把大半个海滩都包了下来,这会儿正巧赶上大家收工的时间,偌大的海滩上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忙着收尾。
陆钧行在酒店的房间里左右睡不着觉,便索性打车来到了海边吹风。
海浪的声音异常清晰,一层复一层地打在沙滩上,其次就是他的人字拖陷进细沙里的白噪。
“昨天精力消耗得那么厉害,现在不去休息吗?”巨大的海风吹得李安凯衣衫鼓动,他笑着走近陆钧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李导,”陆钧行皱着眉,若有所思,“在你的印象里,林云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李安凯被问得神色一滞,眼底闪过些许不合时宜的诧异与怀念,“意气飞扬、自命不凡?”
“林云笙的想法,是我在他的同龄人里见过最锋利独到的。”
“我那会儿甚至觉得,他能在为我们国家的电影破开一扇天窗。”
李安凯注意到陆钧行脸上的表情变化,忽然“嘿”地长笑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钧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郁闷:“感觉你描述的林云笙跟我认识的完全不一样。”
“那你认识的林云笙是什么样的?”李安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陆钧行的嘴刚张到一半,原本所有想说的话又都被他咽了下去。
半晌,他才颓然地缓缓道:“我不知道。”
还没等李安凯凭着兴致继续打趣小孩前后矛盾的两句话,他就又被副导演叫走去确认电影的几处分镜头设计了。
“导演都是这么忙的。”李安凯临走前,对着陆钧行话中有话,“你真想做的话,可要想好了。”
陆钧行不会听不出其中的劝告,他眉头微皱,语气不解:“我就那么不适合做导演吗?”
“不是你不适合做导演,”李安凯无奈极了,索性将话说得更加直白,“而是你想成为的那种导演,放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出头。”
“要是你不会演戏就罢了,有梦想就且去试试看吧,”李安凯的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不由得叹了口气,“可你明明拥有那么好的表演天赋,又为什么非要去撞那堵人尽皆知的南墙呢?”
陆钧行抿了抿嘴,他在李安凯眼神里真切的担忧下说不出一句掷地有声的反驳。
陆钧行都明白,所以他甚至都还没跟自己的母亲坦白放弃表演的事情。
忽的,一阵猛烈的海风吹得陆钧行回过神来。
李安凯已经离开了。
而此刻,陆钧行的眼前,是看不见终点的海岸线,他偏过头,身边是同样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午后的太阳被涂成白色,附着大片火焰向下沉坠,将海平线的两边烧了个对穿。
陆钧行之前听人说过,海浪其实是神奇、复杂的力量的组合。
那些远远看着很高很猛的浪,到岸上之后不见得就会有多少冲击力。
它们可能被前浪撤退时的力量抵消了、被礁石海岸破坏了、也有可能自己在海中某一点上,形成神秘的漩涡,互激转向了。
而此时此刻,陆钧行觉得,自己的心底也有一股海浪——它被高高卷起,没想着落地,也不甘心消亡。
陆钧行突然开始想林云笙了。
说不上来,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没理由的。
他拿出手机,给林云笙发消息,又在不小心播出一个语音通话之后慌张挂断。
陆钧行又不免开始发呆,后知后觉地感受着碎散了的泡沫,轻轻淹没过自己的脚板。
最终,他决定要试着给林云笙发一次语音。
于是陆钧行按下说话键,不管不顾地开始说,说海的声音实在太深奥了,像这个世界上最精妙的混音,是人类永远无法企及的艺术。
他从空荡荡的水,一直讲到浪冲上岸时无数小石子和细沙同时翻滚爬动,海盐的气息与它们一起搬家。
最细最细的泡沫瞬间形成,又在霎时间一起破灭,让他想起西川在诗里写这个宇宙的诞生,不始于一次爆炸,而始于一次花开。
后来,陆钧行的手不小心一滑,这串五十多秒的长语音便瞬间没了踪影。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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