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的转变——不再是从前单一的“男性对女性”的要求。
林云笙用直白而精炼的论述告诉所有人,他在这场声势浩荡的亚文化里看到了什么。
他看见了女性不愿再被凝视的意识崛起。
如果撇开发言者的性别,这将无疑是一场精彩的即兴评述。
但偏偏林云笙是一名男性。
这不得不让江颖提高警惕。
毕竟作为在场考官里唯一的女性,没有人比她更厌恶一个异性,在这种性别话题上侃侃而谈,自作聪明。
江颖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又渐渐松开,没有在脸上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正当她想开口追问林云笙时,就听见自己左手边的一位考官,他用极其失礼口吻审问道:“五号考生,你是跨性别者吗?”
哪怕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无数记忆早就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变得模糊,可到现在,江颖却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林云笙的反应。
一个十八岁的学生,在听完这个冒犯的问题之后,歪过头,当即冲考官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嗤笑的气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层层回荡,好比一根细针引爆原子弹。
于是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林云笙在蔑视考官。
——他在公然地鄙夷着对方不识好歹的愚蠢。
意识到这点的江颖,先是一愣,紧接着直接在考场上失笑出声。
她也很想追问自己的这位同事,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孩子,往有一个有别于自身的性少数群体去推,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些论述。
其余考生见状,瞬间屏息凝神。
问话的考官更是挂不住面子,紧咬的后槽牙带动脸上的肉,微微颤动。
江颖笑得畅快,她顺势翻开了面前的考生信息表,找到林云笙的那一份,拔开笔帽,低头写上了几句精而切的批语。
她虽然没办法立刻辨别,林云笙刚才讲述的内容是否有哗众取宠之嫌,但明显自己手边这位已经病入膏肓的大男子主义者更叫人讨厌。
江颖年过花甲,早就失了从前的热血沸腾。
可偏偏一个她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早该在放下了的念头,如今却又借由林云笙历历可见地重新浮现在眼前:
——她想拍一部摒弃所有社会模板,真正具备女性表达的电影。
哪怕耗尽心力、掏空半生积蓄,被污诟、被千夫所指,她通通都不在乎。
江颖想告诉千千万万后来者,不要仅仅只是为了把女性的魅力,装进潘多拉的盒子里,就牺牲自己的工作、放弃自己的梦想,然后带着理所当然的奉献精神回归家庭——相夫教子不是一个女人这辈子既定的生活目标,我们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眼见身旁的考官恼羞成怒,又要对林云笙进行无意义地发难,江颖径直打断了对方,转而问道:“林云笙,那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契机,开始关注到耽美文化与女性表达之间的联系呢?”
林云笙垂下眼帘,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一直有涂护甲油的习惯,因为它能让我的指甲看起来亮晶晶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说罢,林云笙大方地举起手,向江颖展示起自己的手指,甲面上干净油亮的反光依稀可见。
“可它总会为我招来许多蜚议。”
毕竟一个男生去涂这些东西,怎么看都不符合大男子主义的刻板印象里对于男生要具备的“阳刚之气”。
“但后来,我们班上的几个女同学主动来跟我搭话,”林云笙笑了,“她们让我别理那群冷嘲热讽的男生,说我亮晶晶的指甲在她们看来其实真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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