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无意地排挤他,会在陆钧行走进男卫生间的时候,用手抵着他,把人往另一边的女卫生间推。
陆钧行也不是没有跟班主任告过状,他写了长长的一封信,上面列满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委屈,以及几位带头欺负人的同学名单。
在陆钧行最初的设想里,班主任应该要代替他去跟名单上所有学生的家长告状,叫他们管好自己的孩子。
但或许是因为在孩童之间,打闹与欺凌的界限实在太过暧昧,又或许是因为涉事的同学实在太多了,所以班主任只是把孔素臻叫到了学校,让她来安抚陆钧行的情绪。
陆钧行那时都要崩溃了。
他开始嚎啕大哭,比班上男生每一次欺负自己时哭得都要大声。
因为陆钧行知道,妈妈能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一定翘掉了今天的工作,她一个月辛辛苦苦地上班,到头来又要自己拿不到全勤的奖金了。
第二天,班主任在放学后,把名单里的同学全部都叫到了办公室里来,讲了一大堆要好好相处的道理,然后让他们跟陆钧行一一握手,说是以后要做彼此的好朋友。
关于整件事情的处理到这里好像就结束了。
可第三天,男生们却因为陆钧行的告状,开始往他抽屉里塞垃圾、上体育课前把他一个人锁进器材室里、甚至靠打骂他取乐。
后来,班上的女孩子看不下去了,时不时地站出来替陆钧行说话,男生们有的会住手,有的则会故意问她们:“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娘炮啊?”
这种话题就像是青春期的敏感线,谁一碰,谁就要跟着陆钧行被迫承受那一声声骚乱的呼声。
三年过去,陆钧行还是很容易哭,但他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欺凌一声没吭,把事情继续保持在可大可小,不会让老师惊扰到母亲的边缘。
直到有一天午休,陆钧行听到班上带头欺负他的男生,在议论自己的妈妈。
“娘炮他妈在超市里当收银员,看起来没什么文化,一听我跟娘炮是同班同学,还多给我塞了一个口香糖,拜托我多照顾他,真是笑死了,口香糖值几块……”
刺耳的笑声戳得陆钧行泪腺生疼,他哭着冲上去,一拳打在了为首的男生脸上,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咬着牙扇了对方一巴掌,把人抵到窗沿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把我妈妈给你的口香糖还给我!”
孔素臻确实没什么文化,家里两个哥哥一路念书念到高中,而她初中读到一半,就被父母按着头辍了学,后来孔素臻在学的,便是该如何操持起一个家。但陆钧行不允许任何人嘲笑他的妈妈。
陆钧行的突然暴起,把平时几个欺负他的男生都给吓懵了,四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脸都被打青了的“大哥”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女生们把陆钧行劝了下来,给他偷偷塞自己带到学校里来的小零食,安慰他不要再哭了,又匆匆忙忙地把班主任喊到班级里。
班主任从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讲述里,拼凑出了这场长达四年的校园霸凌,她心惊到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个人都没跟我说过!?”
忽然被凶的女生们委屈极了:“是陆钧行自己不让我们告诉你的,说是讲了也没用,他之前试过。”
班主任倏地想起一年级时,陆钧行放到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封手写信,当即怔在了原地。
陆钧行放学之后,背着书包,跑到办公室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求班主任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妈妈。
“好,老师答应你。”班主任也逐渐红了眼眶,“当时如果下次再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定不要动手打人,先来告诉老师,好吗?”
陆钧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乖乖地道了一声:“谢谢老师。”
那天,陆钧行回家的时候还在惴惴不安,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又要牵累妈妈给人赔礼道歉,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件事情好像被班主任悄无声息地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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