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来医院。
林云笙的语气不容置喙:“手机拿出来。”
陆钧行愣愣地盯着林云笙,这才想起自己向对方隐瞒的事情里,还有几件与林暮南有关。
“我吗?”林暮南迟疑地指了指自己,在对上林云笙这会儿称得上愠怒的眼神之后,只好低头依照对方的意思解锁手机屏幕,不明所以地等待后文。
“把陆钧行的微信删掉。”
林暮南没反应过来:“啊?”
“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林云笙皱起眉头,他原本已经握上病房门把的手说着又放了下来,“不然我现在就走人。”
直到林云笙进入病房,反手虚掩上门,倚半着墙壁的陆钧行才恍然回过神,慢半拍地意识到不久前林老师情绪起伏的原因。
林暮南大概也受不了自己的父亲跟另一位儿子久别重逢的场面,瞟了一眼陆钧行后就板着脸离开了。
市中心住院部走廊上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小时候“察言观色”是陆钧行的求生本能,而“观察生活”是他在成为演员之后,被不同导演培养起来的能力。
在疾病面前,好像每个人都变成了赤条条的咸鱼被晾晒在沙滩上,羞耻、遮掩、自尊等等在面对生命时太容易被两手抛开。
林云笙强忍着心底翻涌的反感,听林楚艰难地吞吐字符,回忆着他消失了十几年前的父爱。
林云笙胸中一股无名火堵得他太阳穴是的青筋跳动:“所以,你费尽心思地逼着林暮南来找我,就是想让我看在你病倒的份上讲一句‘我和我妈这么多年从来没怪过你’?”
突然加速的心跳发出预告,升腾而起的绝望感从胸口贯穿大脑,十九岁的林云笙捧着破碎的灵魂离群索居。
那时候,他的时间流畅又凝滞,短暂又漫长,能被随便什么人把玩,每一天都是复制黏贴,每一天睁眼都是来势汹汹的无助,各种凌乱、恶心,让人不安的画面在脑海中轮番上演。
林云笙病房里的窗户是钉死的,而他一日三餐活也都生活在无休止的监视下,打翻杯子与饭碗早就成为常态,服药会被护士要求张嘴检查,一本就放在桌面上的书他能因为认知记忆的衰退找整整一天,根本无法控制的泪水夺眶而出,眼睛肿了、脑袋缺氧发晕、胸口痛到忍不住自捶,也完全停不下来。
林云笙甚至一度信奉用自残来自救,他不想死,所以需要□□的疼痛来提醒自己:我活着,我疼着,我没死。
而他唯一的近亲,他的父亲,林楚,自始至终都没有去医院里看望过他。
林云笙呼吸起伏,他明明只是寻常地眨着眼睛,就被泪水糊住了眼睛,他又想起自己一个人接受电休克治疗时的情景:“林楚,你要不要脸啊?”
“你扪心自问一下,当初要不是冯阿姨劝你垫付我的住院钱,你真的想管我吗!?”
陆钧行没忍住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的林云笙猛地转身,他不知所措地对上陆钧行的眼睛,好像对着已经病入膏肓的父亲叫骂,换谁都会觉得自己欺人太甚。
“我……”
陆钧行快步走到林云笙身边,把人拥进了怀里。
就像年长者曾经无数次抬手抹掉他的眼泪一样,陆钧行也轻柔地拂去林云笙脸上的湿痕,牵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要带人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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